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儂軍整好隊,便在嗚嗚滿山的號角聲中,分成三列戰陣,主動衝擊官軍。他們緋色褙子之外,罩著皮甲或半身鐵甲,甚至有些頭領模樣的人,還穿著造價昂貴的明光鎧。
他們用標槍敲打著盾牌,發出密如冰雹、響如悶雷般的砰砰聲,震耳欲聾、懾人心腑。
雖然在別的方面很可笑,但勝利是最好的興奮劑,根本無需動員,儂軍上下便奮勇爭先、不甘人後。在冷兵器時代,僅憑這氣勢,便足以稱為強軍了。
待到兩軍相距二百步內,宋軍的弓弩如期而至,漫天黑壓壓的箭簇拋射而來。但儂軍早就熟悉了宋軍的套路,也知道這是唯一的威脅。
儂軍手裡盾牌就是為此準備的,這也是他們每日都要操練的科目。伴著轉為急促的號角聲,他們高高舉起盾牌,像一叢叢瓦片相連,將自己護在下面。鋒利的箭頭砰砰射在上面,卻無法洞穿宋朝人制作精良大盾……只是此刻,卻成了敵人最可靠的庇護。
卻又能怪誰呢?
許多箭簇透過盾牌的縫隙,洞穿了儂兵身上的牛皮甲,中箭者應聲倒地。卻絲毫不能動搖,這支烈火軍團前進的步伐,
頂著漫天的箭雨,儂軍不斷前進,許多盾牌上,已經插上了十餘支箭,死傷也越來越多,但距離也越來越近。百五十步,一百步,八十步……
弩箭平射過來,現在的力道,可以洞穿單面的盾牌。
但最前排的儂軍,身強力壯,穿雙層鐵甲,用肩頂著雙層盾牌!勁道猛烈的弩箭射上來,也只能讓他們打個趔趄,便又被身後的同伴推著向前。逼近、逼近、再逼近!
這才是儂智高的真面目。廣源州雖是窮山惡水,但在他父親那一代,發現了金礦,這讓儂族人脫離了勞動。然而交趾人的存在,讓他們無法安享財富。在兩個漢奸軍師的幫助下,儂智高學會了宋人軍隊的步戰之法,並日夜操練族人。
沒有如此強大的敵軍,各路宋軍也變不成豆腐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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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紅與黑的陣線犬牙交錯,兩軍開始短兵相接。…;
戰鬥,剎那間變得無比殘酷,每一支長矛刺出,便有一具完好的身體被洞穿,每一刀砍下,都有鮮血噴濺而出。這一刻,人命如草芥一般,死亡成批的降臨。
陳恪他們站在高處,他們清晰地看到,幾乎是轉眼之間,宋軍立即就支撐不住了!兩翼尚且還好,有厚實的陣型頂著,一時不至於動搖,但這種新月陣,中軍是薄弱之處,卻面對著儂軍最強大本族兵的衝擊——中軍的軍隊開始分流,一部分在歸仁鋪的開闊地上頑抗,一部分向兩邊的高坡上退卻,等於撤出了陣地。
有軍卒飛快將戰況報與狄青:“前鋒將孫節戰死!前軍動搖!”
陳恪他們神色大變,怎麼一上來就頂不住?就連陳希亮也開始絕望,雖然宋朝還有的是軍隊,可西軍已經是最精銳了,何況統兵的是狄青!如果這樣還不敵的話,恐怕不止嶺南,甚至整個長江以南,都要不保了吧?
但狄青那英俊的面龐上,只有緊抿嘴角的冷漠,彷彿眼前瀕臨崩潰的戰局,跟他無關一樣。
“元帥……”陳恪他們都快憋爆了,終於忍不住叫道:“快出招吧!”如果有招的話。
“不到時候。”狄青繼續漠然的注視著眼前的戰局。
說話間,堅持抵抗的那些中軍將士,被淹沒在紅色的激流中。伴著響徹戰場的鑼聲,其餘中軍開始大踏步的且戰且退……地形上的優勢,使他們有資格這樣做。
在急促號角聲的催促下,儂軍緊緊咬住宋軍,不給他們再次射擊的機會。所有儂軍將士,都明白一個道理——宋軍就是弓弩隊,除了射擊,平日裡連刀槍都不操練。
就這樣一進一退,中軍竟後退了將近二里,而兩翼仍在前方與儂軍廝殺,此乃兵家之大忌!
看到那片紅色,幾乎要衝到自己腳下了,狄青才對掌旗官道:“差不多了。”
掌旗官舉起一面醒目的紅旗,向後用力揮動。
後軍中,全身掛甲的楊文廣,早就等得不耐煩了,見到那紅旗打出,他扔掉手裡的樹枝,在兩個輔兵的幫助下,騎上了掛著甲的戰馬。在他身後,還有八百鐵甲騎兵,做著同樣的動作。
他們胯下的戰馬,不是儂軍善走山路的西南小馬,而是在西北邊疆上,與黨項人鐵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