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貫。連一顆都夠嗆能買下來,但是他竟然成交了。
這就是孫沔的過人之處,他摸準了許明的心理。自己是官,對方是民,民自然怕官,何況自己這樣的兇官,對方知道不大出血不行。又更愛的鷹圖,希望花些代價把瘟神打發走,所以對珍珠忍痛割愛。
換了一般人。也就適可而止了。但孫沔得隴望蜀,還想要《鷹圖》。
但他知道,這次來文的。許明絕不會給了,所以得出狠招了。他讓人去查許明的家產親族,想看看這人有沒有弱點可抓。誰知道這廝還真是沒有毛病可挑。但這難不倒孫大人,他罵了一聲廢物,讓人把許明的資料拿來,自己親自翻閱。
只看了一眼,他便抬起頭道:“這人想造反!”
手下驚呆了,問何以見得。
孫沔悠悠道:“這許明的ru名,叫‘大王兒’。一介平民,僭越稱王。不是想造反是什麼!”
手下徹底的崩潰了。
結果許明被刺配充軍,《鷹圖》順利落到孫沔手中。
不過多行不義必自斃,讓他倒黴的正是許明。等孫沔調離杭州後,許明在營牢裡自斷一臂,到提點刑獄使司喊冤。因為事關重臣。提刑司趕緊上報朝廷,御史下來一查,果然屬實。
許明無罪釋放,返還家產,可那胳膊,永遠都接不回來了。
孫沔也被查辦。念在他勞苦功高的份上,朝廷將他貶為永清縣尉。從副國級幹部,降為副縣級,處罰不算輕了……當然,前提是不追究他別的罪行。
御史臺好容易,將這位臭名昭著的將領打翻在地,現在官家又要啟用。相公們自然持消極態度。
之所以不直接否定,是因為他們實在無人可用。用熟悉廣西、jing於領兵的孫沔,至少不擔心打仗的問題了。
“就怕他比交趾人,還能禍害廣西百姓。”曾公亮不無擔憂道。
“這個簡單,寡人再配個監軍管住他。”趙禎笑道。
“孫沔當過樞密副使,又生xing兇橫,怕是監軍也約束不住。”曾公亮皺眉道:“弄不好還有生命危險。”
“寡人派個兒子過去。”趙禎淡淡道:“諒他不敢亂來。”
趙從古聞言心下一沉,只覺著五內被刀子刮過一樣,也顧不得許多,道:“父皇,五弟本事大、但脾氣也大。四弟為人溫和謙讓,五弟尚且無法與他共事,換了那孫沔,只怕還是會鬧得不愉快。”
“呵呵……”趙禎瞥他一眼,笑道:“河工和打仗不一樣,前者是個細緻活兒,火氣要不得。後者是個血氣活,沒火氣要不得。”說著溫聲道:“寡人的五個兒子裡,你和宗績是兩個有血氣、能擔此重任的,但是你還能監河工,而宗績不能。所以就讓他去廣西煙瘴之地,”說著語態冷淡道:“這也是他自找的,誰讓他不好好和宗實相處呢?”
“是……”趙禎都把話掰開揉碎了說,趙從古只好閉嘴領命。
至於諸位相公,都是心思機變之輩,豈能聽不出這對話裡暗含的機鋒。兩府相公很忌諱摻和進皇子爭位去,當著皇帝的面,是絕對不敢的。
於是,調東川軍與大理軍入廣西,起孫沔為權廣南西路安撫使,趙宗實為宣徽院使、監軍……此事議完了,諸皇子和相公們退下,趙禎看看坐在角落修起居注的司馬光。
“把今天寫得拿過來……”司馬光也抬頭,與皇帝目光交匯,趙禎便吩咐道。
“……”司馬光目光一黯。
按規制,起居注是皇帝本人也不能看的,但是……這規矩早就被歷代皇帝,破壞的不成樣子了。宋朝的皇帝更是出格,不僅敢看,而且敢大篇幅修改,不僅敢改自己的,連上任皇帝的都敢改。
諸如今ri能看到的《太祖皇帝起居注》,經過趙光義和趙恆父子的jing心修改,早已經變成了為彰顯趙二自幼英明神武,趙大能奪取江山,大半是他的功勞,趙大能坐穩江山,更是他的功勞。還有最重要的,就是這皇位,是太祖明明白白傳給他的,趙二推辭不下,才勉為其難。
根本沒有弒兄的說……
司馬光的痛苦便源於此,他是個正統的儒家士大夫,對堅持原則有崇高的信仰,然而儒家教育又給了他經權之道,知道在堅持原則行不通的時候,需要適當的權變。但說得再好聽,這種權變都是對原則的踐踏,每次都想被爆了菊花一樣痛。
雖然痛,他還是把起居注奉到趙禎面前。
趙禎十分喜歡司馬光記史的文字,感覺在這方面比歐陽修還要勝一籌。他細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