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恪生出些感激來,不禁暗罵自己賤格。但還是昂著頭道:“狄元帥能從配軍做到相公,學生不才,也有意效仿!”
“可是,武學院都要完蛋了,你上錯船了!”
“不會的。”莫問眯著綠豆眼,笑道:“我對大人有信心。能靠動嘴皮子,就為大宋開拓四千裡的人,一定會有辦法讓武學院起死回生的。”
“哈哈哈……”陳恪放聲大笑道:“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滾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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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個進來的,叫陳簡之、字尚觀,十六歲。小夥子生得英氣勃勃,是十七人中最帥的一個。
檔案上說,他讀過私塾、千里迢迢從湖南湘潭而來,才到武學院不到一年。
陳恪問他,你家裡知道你跑出來麼?
“不知道。”小夥子搖頭道:“我是偷著跑出來的。”
“為啥?”
“我聽了狄元帥的《滿江紅》,就著了魔。”陳簡之面孔還很稚嫩,雙目卻滿是堅決道:“我要跟著狄元帥,首輔燕雲十六州,這才是男人該做的事!”
“下面長毛了麼。還男人。”陳恪笑罵道:“你不知道。如今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
“知道。”陳簡之瞪睛望著陳恪道:“但他們是錯的。契丹和党項人來了,一萬個文官也沒用,還得靠廝殺漢們保家衛國!到底誰重要?”說著小夥子還憤憤道:“就是因為他們整天這麼說。大宋朝的好男兒都不當兵,我們才打不過契丹、党項!”
“小夥子有見地!”陳恪就喜歡這樣的小憤青。
陳簡之退下後,又進來文文弱弱的青年。侍衛以為他走錯地方了,道:“這裡在面試,無關人員請回避。”
“我,就是來應試的。”那青年輕聲道。
“進來吧,自報家門。”陳恪驚喜發現,這竟然是個地道的讀書人。莫問那種讀過兩天書的,只能算是識字的流氓。所謂‘腹有詩書氣自華’,真正的讀書人,還得這位這樣。從裡到外透著文氣。
“學生徐離綸。”青年施禮道:“二十六歲,廬州合肥縣人氏。”
“你和開封府徐推官,是什麼關係?”陳恪皺眉道。那徐推官叫徐離瑾。正是陳希亮的同僚。
“那是族兄。”青年毫不驚訝。顯然很清楚陳恪的背景……
“合肥徐家是大族,你也算是世家子弟了。”話雖如此。陳恪卻沒有另眼相看,屁股都沒抬一寸道:“跑來武學院,不怕有辱門風麼?”
“學生,廢材也。”徐離綸搖搖頭,自嘲的笑道:“六歲讀書,十六歲科考,誰知屢試不第,不是進士的料。加上我自幼身子弱,家人也希望我能強身健體,因此對我入武學院,都睜一眼閉一眼。”宋朝的軍隊,志願兵和軍官是不刺字的。
“你這身子骨,估計上不得沙場。”陳恪不是瞧不起他,軍事是個實力為尊的場所,軍人們只服比他們強的人,所以真正帶兵的軍官,個個武藝高強、弓馬嫻熟。
“學生雖然拉不得硬弓、騎不得烈馬。”徐離綸被否定後,卻毫無情緒波動道:“但不是所有的軍官都得帶兵打仗吧?學生好歹讀了十幾年的書,且自幼對兵書輿圖一道情有獨鍾……”
“那你更應該專心讀書,考不中進士考明經,有個出身再從戎才好。”陳恪道。
“多謝大人良言,”徐離綸卻淡淡道:“但十三經教不了真本事,學生不想在上面浪費時間了。”
既然他主意已定,陳恪也不再多說什麼,定定望著他道:“希望你能為天下讀書人做個榜樣,讓他們知道,不是隻有死讀聖人之言,才是讀書人!”
“……”徐離綸眼前一亮,點頭道:“大人此言極是,學生便是這樣想的!”
“你為什麼能堅持到現在?”這問題,陳恪要問遍所有人。
“學生聽說,相公們正在討論軍事改革的事情,似乎要有大動作。”徐離綸誠實道:“我已經熬了那麼久,怎麼會這個節骨眼上走呢?”世家子弟,訊息自然比別人靈通。
“說得好。”陳恪笑著點頭道:“相信我,未來大有可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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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簡之和徐離綸的出現,讓陳恪十分高興,因為這意味著,還是有熱血青年和愛國讀書人,願意不計個人榮辱,投身大宋國防的!
當然更多的人,還是出於對狄青盲目崇拜,他們不願看到狄元帥創辦的學校,就這樣倒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