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這對他只是一件小事,於是楚國繼續扣留蔡哀侯,直至他被軟禁九年後去世。
這段歸楚的日子,於沉默中,息媯有了難得的平靜生活。她為文王生了兩個兒子:楚子堵敖與熊惲。公元前676年,文王逝去。
令人驚異的事情又出現了。楚文王卒後的十二年間,這個被掠奪的紅顏,以未亡人自居,悉心撫養二子,又抵制著文王弟弟子元的誘惑。彷彿半生時間,她都在默默驗證情感的真假。
彼時楚國內亂激烈,兩個兒子,骨肉廝殺;王叔子元,控制宮廷。他沒有文王的心胸和霸氣,卻以比文王更狂妄的姿態去撩撥息媯。為誘惑息媯,竟在她宮室旁修建了房舍,在裡面搖鈴鐸、跳萬舞;甚而公然住進王宮,百般*。
這時的息媯若順從王叔,亦不叫人意外。然而她沒有,她的哭泣和抵制引發了楚國貴族對子元極大的不滿,公元前664年,平定“子元之亂”。
從此息媯的眼淚,只需為兒子流淌了。她的幼子熊惲,奪得王位,成為後來大名鼎鼎的楚成王。男人的戲又一次上演,息媯隱沒於硝煙之後,成為楚宮裡一縷先王的餘音。只有她的兒子,走上強盛楚國的路。
該如何評說這個女人*如桃花般的臉?她所堅持的竟然不是對息侯的忠貞,而是把這份忠貞留給了楚文王。也許在她的心底,那莫名其妙的息侯,早已不值得為之殉節。至於國破的憂傷,她用久久無言的青春,作為祭奠。
這是息媯的選擇。這個選擇,在兩千年後,還成為轟動天下的諷刺。“千古艱難唯一死,傷心豈獨息夫人”,清朝詩人用一個女人的不肯殉節,狠狠地羞辱了明朝降清大臣洪承疇的不忠不烈。在節烈貞操的譏諷中,息媯穿過了漫長的歲月,做了最後一
次婦孺皆知的亮相。而她,即便聽到了這兩千年的罵名,也可能了無一言。真正的情感,需要耐心收穫而非掠奪。息媯,或是個懂得感
情的女子,她用默默無言,獨自擔當起了回憶的重量、世人的誤解。
世界為你落了幕(1)
巫臣一登場,她的亂世便落了幕——夏姬
起初,是父親鄭穆公的目光,為她疲憊不堪。夏姬,你私通親兄,我將嫁你何方?誰庇護你不堪的餘生?餘生?我的生命剛剛開始。她小小的心裡從容篤定。明豔不可方物的臉,十餘歲的華
年,在晃動的紅蓋頭下,送給她的第一任夫君:陳國,夏御叔。身後,是她第一個情人、哥哥公子蠻的靈柩。早已不復聲威
的鄭國城樓上,父親既痛且悲的淚光。新娘的嫁車,趕上高坡,渡過河流,漸漸消失在平原上。
春?夢
河南,淮陽。
夏姬的腳,踏上了陳國的土地。一個男人的大手,小心翼翼地牽起她。公主,這就是株林,我的封地,你到家了。
她一路都在思慕著夫君的樣子,暗暗希望即將到來的夏御叔,正是年復一年的春風裡,走進她夢中纏綿的臉孔。
她看著他,國君的孫子,陳國的大夫,自己的丈夫。
她陡然換了身份。在鄭國,她搞得穆公頭大如鬥;在株林,她卻是溫婉新婦。被御叔迎入株林的那一刻起,這個周天子宗室的姬姓女,有了一個嶄新的身份——從此以後她被人稱為夏姬。
除了姓氏,御叔給她的還有一個全新的生活空間。株林雖然比不上王宮豪華,但是環境幽美,又遠離都城,自然少受流言蜚語的攪擾。最妙的是,御叔是陳國的大夫,每日必須恪守臣禮,前去上朝。這樣夏姬又平添了更多的私人空間,她可以隨心所欲地支配生活。
做公主高貴呆板,為人婦自在活潑,夏姬發現生活許給自己的,也不錯。偶爾一回頭,已想不起那個死在鄭國的公子蠻。他跟她好像擦身而過的兩隻飛鳥,一個去了天堂,一個還留在自己
的國度裡。從前的春夢,像凝結的冰霜,清晰美麗,但只供回憶。夏御叔縱不是夢郎,也不負她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她很滿
意。很快,她與御叔有了一個兒子,夏徵舒,字子南。親暱的時候,她拍著襁褓,叫他夏南。
夏?妍
當她都快忘了從前時,夏御叔病故了。株林的夏天冷卻了,像一片深海。鄭國匆匆派人,接外孫夏徵舒回鄭。足以見得穆公對自己絕
色的女兒,即使責備過她少年的荒誕,卻從沒遺忘半分。惶惑的卻是夏姬。面對故國來人,她驟然拾起遺忘已久的公主身份,那種心情
好像在衣櫥裡翻出一件舊衣一樣,惶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