咆哮的恆河水終於在奔流了整整七個晝夜後漸漸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淅淅瀝瀝的小雨在平緩的江面上砸出了點點漣漪。除了仍舊居高不下的水位,這場百年一遇的特大洪水,似乎並沒有給這片土地留下什麼痕跡。
“給我找!繼續增派人手,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雙眼通紅的蔣秋霜把嘴唇都咬破了皮,“我就不信了!這麼大的一個大活人,就這麼人間蒸發了?!”
“夫人,還請節哀。”面對已經失去理智的蔣秋霜,也就只有護衛隊長周明升還敢回話,“天災加上*,二皇子他,恐怕……”
“給我閉嘴!”怒氣衝衝的蔣秋霜抓起桌上的茶盞朝著周明升就擲了過去,“滾!滾出去!”
“屬下告退。”被濺了一下襬茶水的周明升面無表情的行禮告退。
“宏兒…”趕走了周明升,蔣秋霜脫力一般的軟倒在桌上,眼淚不受控制的簌簌而落,“你到底在哪兒?是生?還是…”
被蔣秋霜瘋狂尋找無果的李宏基,此時正一臉迷茫的跟蘇雪晴這裡裝無辜。
“你到底在生什麼氣?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李宏基眨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像小扇子一般忽扇著。
“別跟我裝傻,本姑娘不吃這一套。”差點中了美男計的蘇雪晴暗地裡咬了咬牙,儘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猙獰一些,“鍾郎中問你病情的時候,你怎麼說的?!啊!什麼叫‘被人扒衣服了’?!”
“還不是你們說的,對郎中的問話要毫無保留,問什麼說什麼,才能早治療,早康復?”李宏基歪著腦袋,不解的眼神看的蘇雪晴臉上一陣發紅。
“別想騙過我!鍾郎中說你是在水裡不知道被什麼撞了腦袋,有血塊凝結。才失憶的。”蘇雪晴覺得自己的戰鬥力有待提升,“只是失憶而已!智力沒有任何問題!”
“對啊,所以我按照你說的話做了啊。有什麼不對麼?”李宏基發現蘇雪晴生氣時紅紅的小臉還蠻可愛的。
“你…”深吸兩口氣壓下心口的怒火,蘇雪晴一邊的眉毛狠狠地抽動了兩下。“我沒那個時間再跟你廢話,反正,以後,你,不許,再,提,扒!衣!服!的事!聽明白了沒有?!”
“……”聽著蘇雪晴一字一頓地說完,李宏基還真有點後背發涼的錯覺。
“哼!這裡可是我的地盤,你還是識相點的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嚇唬住了李宏基,蘇雪晴抖抖袖子,趾高氣昂地出門了。
“姑娘,這邊,這邊。”蘇雪晴沒走幾步。就看到賊頭賊腦的竹青躲在角落處跟自己招手。
“好了,搞定了。”無奈地快走幾步靠過去,蘇雪晴伸手拍了竹青的腦門兒一下,“回頭去鍾郎中那裡再說些好話,知道了麼?!”
“哎呦~”假意捂著被拍的地方痛呼一聲,竹青小心翼翼觀察著蘇雪晴的臉色,“真的沒事了?那個小公子不會大嘴巴的到處亂說了吧。”
“不會啦。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說出去他也丟人的好不?”話雖然這樣說著,可一想起李宏基那張看起來懵懂無知的臉,蘇雪晴的語氣裡就透出了幾分心虛。
“呼~那就好,那就好。”大大咧咧的竹青並沒有注意到蘇雪晴語氣中微小的變化,“要是讓老爺跟夫人知道我們如此失禮,非打斷我的腿不可。”
“知道害怕就好。”蘇雪晴忍不住又伸出手點了點竹青的額頭。“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越來越瘋的不成體統了!連男人衣服都說扒就扒!不害臊!”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隔壁的周小哥整天背來著~”竹青身子一扭躲過蘇雪晴的“一陽指”,唸唸有詞的準備逃跑,“什麼墨啊。黑的,朱啊,紅的~”
“好你個竹青!長本事了啊~編排人還吊起書袋來啦?!有本事你別跑,給我站住!”蘇雪晴說著就張牙舞爪的竄了出去,主僕兩人你追我趕的在院子裡撒開了歡兒。
隔著窗欞看著眼前嬉鬧的場景,李宏基心底裡湧起一陣懷念。
想當初,當他還很小的時候,他也曾跟著哥哥與下人們這般玩鬧,母親也會像杜三姐此時這樣,口中呵斥著,眼角卻在笑。
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化的呢?李宏基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從那天起,“父親”變成了“父皇”,“母親”也成了“母后”,住的地方從簡譜的皇子府變成了金碧輝煌的皇宮。
自己再也不能無拘無束的調皮搗蛋,屋子裡突然之前多了很多下人,嚴厲的教養嬤嬤總是沉著臉,教書的先生也換了,說是什麼博學大儒,可他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