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是楚絕喊的,因為就在蘇純財抽刀的那一瞬間,刀把上繫著的那塊烏黑色的小吊牌讓他渾身一震,瞳孔不受控制的猛地一縮,下意識的就喊出了口。
“住手”是趕來的宋康安發出的。且不說打眼一看就在差役裡找到了幾位昔日的同僚,就衝著為了蘇純財這種為了全孝道而不惜犧牲性命的行為,他宋康安也是要救人的。
被兩人喊住的蘇純財握刀的手穩穩的絲毫不動,彷彿時間靜止了一般的立在場中,任由自己的鮮血一滴一滴的往外冒,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方,沒有繼續下一步的動作。
經過這麼多年的蛻變,當初那個腦袋一熱都敢把天給捅個窟窿的蘇純財早就不見了。為人夫,為人父,讓他年輕時鋒利的稜角從向外,變成的向內。
蘇老四從前是個狠人,拎上一把刀就敢砍人走天下;蘇老四現在也是個狠人,同樣的刀砍起自己來,眼都不眨。
“這位兄弟,有話好好說,動刀動槍的,多不好。”楚絕小心翼翼地向蘇純財靠近了幾步,把吊牌看的又清楚了一些,“多大點兒事啊,用的著這樣麼?啊?坐下說話,咱這邊坐下說話。”
“身體髮膚受之父,純財兄這般做法,實在是不妥。”宋康安邊說邊上前,眼睛四下掃著,想這個合適的角度一舉搶過蘇純財手中的刀,“純財兄家中的老父還屍骨未寒,此時如此,又怎能讓他老人家安心入土,豈不是更加的不孝?”
“不孝?”蘇純財聞言慘笑一聲,揮手以刀指天,“我蘇純財可不就是最大不孝子麼?老父在世時,少不更事出外闖蕩,沒能承歡膝下。現在更是連老父最後的遺願都無法完成!老天啊!你怎麼還不降下天雷劈死我啊!啊!!”
被蘇純財這突然爆發的癲狂給嚇了一跳,楚絕跟宋康安都下意識地齊齊後退了一步。周圍圍觀的村民們,更是一個個爭先恐後的往後撤。
一時間,就見以蘇純財為中心。形成了一箇中空的大包圍圈。大家都戰戰兢兢地伸著頭往裡看,就是不敢進前。
“這個,蘇兄弟啊,你先冷靜冷靜哈~”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但是楚絕還是眼尖的確認了吊牌的來歷,說話間姿態放的更低,“有什麼話不能說的呢?對不對?啥事都能商量的,真的,你有啥要求,現在就提。”
“我就想跟家父盡這最後一次孝。”蘇純財一字一頓地瞪著楚絕說道。
“成。成。沒問題。”儘管楚絕畏懼那個吊牌後面的勢力,可也沒就這麼一口答應了蘇純財的請求,“具體怎麼辦,咱坐下來,好好說。成不?”
“純財兄,把刀放下吧。”宋康安有些莫名地看了楚絕一眼,按下心頭的疑惑,幫著敲起了邊鼓,“具體還有什麼要求,坐下來才能好好談。”
“……”剛才的一通仰天狂吼,憋的蘇純財臉紅脖子粗的。此時以刀拄地,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低著頭讓人看不清楚表情。
“蘇兄弟?”等了半天也不見蘇純財回話,楚絕的心慢慢地懸了起來,壯著膽子上前兩步。
“我自己會走。”沒等楚絕再開口,蘇純財就猛地直起來了身。通紅的眼睛,嗓音沙啞地邁開了長腿朝差役們臨時休息的棚子處走去。
“呼~”見蘇純財的態度終於軟化了下來,不再一味的耍橫。楚絕跟宋康安都暗自長長地鬆了口氣。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趕蒼蠅似的吩咐了兩句,讓其他屬下去收拾殘局。楚絕一刻都不耽擱地緊跟在蘇純財後面排眾而去。
宋康安跟圍上來的同僚們寒暄幾句,最後還是不放心的也跟了過去。在他眼裡,蘇純財就是個一根筋的直腸子,鬧到這地步才讓楚絕鬆了口,可別就這麼被忽悠了幾句灰溜溜的回去了。
那他宋康安可就成了從犯了,到了蘇家人面前,那還得了?要是讓蘇青娘知道他聯合起面都沒見過的人一起騙她四哥,那還不傷心死啊?
不敢繼續想下去,宋康安匆匆告別了同僚,三步並兩步地就趕了過去。生怕就這會兒功夫,蘇純財被楚絕忽悠地答應了離譜的條件。
不遠處的曲映蓉牽著蘇鵬翔把場中的一幕幕盡收眼底,任何細節都沒放過。哪怕蘇純財鮮血橫流的時候,曲映蓉也沒捂住蘇鵬翔的眼睛。
見事情塵埃落定了,曲映蓉默默地把手中準備好的另外一塊碧色的令牌收回懷裡,蹲下來摸了摸蘇鵬翔的頭。
“翔翔,怕麼?”望著兒子清澈見底的眸子,曲映蓉不由得微微牽起了嘴角。
“不怕。”蘇鵬翔有些緊張地緊了緊的小拳頭,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