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三日後見。告辭。”蘇瑞娘被俊眉扶著緩步離去,蘇雪晴望著對方有些單薄的背影,一瞬間有些愣神。
剛剛意氣風發地把粗賬上做過標記的證據給眾人展示了一番的廖正信,看著從偏廳慢慢走出來的蘇春田,有些愣神。
開元錢莊的議事廳,什麼時候是個女流之輩都能隨意出入的地方了,還有沒有規矩?!看來,等自己當上大掌櫃的,得好好地給小的們立下規矩了。
“嫂夫人,您怎麼來了?”“嫂夫人,您的身體好些了麼?”
平日裡,高祥旺很會做人,所以就算是覺得蘇春田此時出現這裡有些不合禮數,但幾個受過高祥旺恩惠的掌櫃,還是出聲問候道。
“妾身本來沒準備打擾各位議事,這議事廳,也不是妾身該來的地方。”蘇春田盈盈屈膝一禮,算是賠罪,直起腰來後,卻猛地氣勢一遍,聲音也凌厲起來,“可妾身是在是看不下去了,竟然有人用這麼下作的手段來誣賴外子。”
“高蘇氏,這裡可不是內宅,亂嚼舌根可是要負責任的!”廖正信沒料到最先衝到前面的前面的竟然是蘇春田,一股被高祥旺羞辱的怒氣“騰”的一下就升了起來。
“妾身雖然是一介女流,可也懂得‘言出有據’四個字怎麼寫。”蘇春田寸步不讓地跟廖正信對峙,“反而是廖掌櫃的,您的夫子怕是後悔收了您這個弟子吧。”
“你!”廖正信惡狠狠地盯了蘇春田半晌,“婦人就是婦人,只會逞些口舌之利罷了!哼!”
“好了!”對於蘇春田的出場,陳興修很是不滿,低沉著嗓子喝了一句,“高蘇氏,你如果就是為了說這些話,那說完了,就可以退下了。”
“回陳賬房的話,妾身不僅有話說,還有物證呈上。”剛才隔著簾子,蘇春田早把場內的情況看了個清楚,“李媽媽,把盒子交給陳賬房過目。”
“喏。”等在一旁的李媽媽兩三步走到陳興修身旁,雙手呈上了蘇春田的妝奩匣子。
“這是?”拿到盒子的陳興修並不著急開啟,扭頭向高祥旺遞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這是拙荊的妝奩匣子,陳賬房大可隨意開啟查驗。”高祥旺臉上帶著愧疚,又有些無奈地望向蘇春田。
“那就多有得罪了。”陳賬房走到場中,眾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就集中到了盒子上。
輕輕推開妝奩匣子上的蓋子,首先出現的是幾張看起來很熟悉的票據,然後才是各色五光十色首飾頭面,金銀參半,雕琢的倒也算是精緻。
“這個……”陳賬房開啟票據一看,有些不可置信的朝高祥旺看了過去,“可是咱錢莊的當票?”
“沒錯。”高祥旺走過去拉住蘇春田的手,言語中的苦澀怎麼也掩飾不住,“都是我無能,這麼多年,都沒攢下什麼傢俬。岳父大人病重,急需銀錢,求到我這裡來,竟然需要典當拙荊嫁妝才能籌措出錢兩來。”
“什麼?!”廖正信猛地後退一步,身體晃了兩晃,“這不可能。”
“還好家父最後好轉,典當來的銀兩並沒花費太多。”蘇春田靠在高祥旺身上,微微喘著粗氣,“沒過多長時間收了租子,外子又把這盒子贖了回來。”
“一百兩而已。高掌櫃的家中竟如此拮据?”陳興修仔細檢驗了當票的密押跟日期,開口問道。
“說來慚愧,家中確實…”高祥旺留了一半兒的話沒說,以袖遮臉,一副羞愧的無臉見人的模樣。
“多方顧忌下,外子贖回盒子後,悄悄讓人抹平了賬目。”對於在賬目上做手腳的事,蘇春田供認不諱,“為了也只是不讓人看了開元錢莊的笑話罷了,一個堂堂的大掌櫃的,連一百兩銀子都拿不出來,傳出去,可不是臉面無光?”
蘇春田此話一出,在座的各位掌櫃的們都無一例外的嘬了一下牙花子。這要真傳出去,可就不只是臉面的問題了。損失的直接是開元錢莊的客戶源。
試問,你會去一個叫花子開的錢莊存錢麼?哪怕開元錢莊並不是高祥旺開的,可在大多數老百姓眼裡,這大掌櫃的,基本上就是半個東家了,沒什麼大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