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很,蘇家能上陣的男丁又多,沒一會兒,一個剛好能放下蘇老爺棺材的兩人高大坑就成形了。
實在是找不到神婆或者神漢來跳大神,這整套的儀式,蘇老大隻得拜託了老村長來臨時充當一次。
“塵歸塵,土歸土~來時清淨,走時勿擾~”蘇廣茂穿著一身花花綠綠的舊袍子,揮舞著手裡的浮塵把裊裊上升的香演給打散成團,很是莊重的唸唸有詞。
整齊地在蘇老爺棺材前跪成了幾排的蘇家人,聽著蘇廣茂嗓音沙啞的吟唱,似是被觸動到了心中最柔軟的地方,方才還有些敷衍的哭聲,此時陡然變得情真意切的悲痛起來。
蘇廣茂畢竟不是專業的神漢,理應持續一炷香的唱詞,老人家唸到一半就無以為繼,體力有些透支,正當他準備草草結束的時候,突變又起。
“爹啊~我的爹啊~女兒不孝~來晚了啊~”一聲淒厲的哭喊夾雜著凌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的傳來,讓眾人一陣傻眼。
“爹啊~嗚嗚嗚~我是春紅啊~你睜開眼看看我啊~”蓬頭垢面的蘇春紅在廣海生的攙扶下,踉踉蹌蹌的排眾而上,一頭撲在了蘇老爺的棺材上痛哭不已。
“爹啊~你怎麼就不等等春田呢?”緊跟在蘇春紅身後,出氣多進氣少的蘇春田被高祥旺半抱著也靠了過去,瘦脫了相的大眼裡,滿滿地都是痛入骨髓的悲傷。
“大姐?二姐?你們怎麼來了?”蘇純生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連滾帶爬的從地上站起,兩三步來到兩人身旁,虎目含淚,“爹,爹他……”
“三弟~二弟~四弟~大哥……”蘇春紅從棺材上抬起頭,目光一一掃過蘇家四兄弟,本來已漸漸止住的淚水又重新決堤了。
“春田,春紅……你們這一路,辛苦了……”在最後一刻,竟然還能全家團聚,蘇老大一時間感慨萬千,哽咽不能言說。
“大姐,二姐……”見到如同天兵突降的姊妹倆,蘇二哥一時間也有點蒙,呆呆地喊了一聲後也定在了原地。
“純義啊,這時辰,可耽誤不得。”到底還是蘇廣茂經的事多,仰頭看了看日頭,出言道,“有什麼話,你們兄弟姊妹幾個過後再說,讓你爹他及時入土為安才是正理。”
“噯,噯。”蘇老大一瞅日頭,可不是馬上就過了吉時了,趕忙點頭應是,“春田,春紅。快先別哭了,讓咱爹安安心心的走吧。”
“嗚嗚嗚……”蘇春紅趴在棺材上,聞言又爆發一陣痛哭,“大哥啊~妹子可是連咱爹最後一面都沒見到啊~趁著還有時間,就讓妹子看一眼吧,就一眼啊~”
“哥,開棺吧……”蘇春田哭了兩聲,身子已經搖搖欲墜,卻還是目光堅定地向蘇老大施壓,“我跟春紅,是爹的女兒,這麼拼死拼活的趕來,就是為了要送咱爹最後一程。”
“不可!”“不可!”兩聲“不可”異口同聲的響起,只是一大一小,蘇鵬棟的那聲被蘇廣茂的大嗓門跟掩蓋住了。
“不可!這棺材都已經釘死,哪有入葬前再次開棺材的道理?!你們這不是胡來麼?!”蘇廣茂被蘇家姊妹這無理要求給氣的鬍子都一翹一翹的,“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能讓你們耽誤著時辰哭一哭,已經是莫大的開恩了,還敢說這樣的話,真是不知所謂!”
“你……”蘇春紅反駁的話都滑到了嘴邊,卻被蘇廣茂凌厲的眼神所鎮,只蹦出了一個字就不敢再說。
“春田,春紅,你們就讓咱爹安心的去吧。”蘇老大被蘇春田盯的頭皮發麻,卻還是不敢在眾人面前忤逆蘇廣茂,揮揮手讓人上前去插抬棺材的槓子。
“爹……”蘇春紅不想放棄的最後掙扎了一下,卻還是被廣海生拉著後退了。
“爹,你走好,春田來送你了。”蘇春田意味深長地看來了蘇老大一眼,默唸一句就軟倒在了高祥旺懷裡。
“起~”隨著蘇廣茂一聲吟唱,以蘇鵬棟為首的蘇老爺孫子輩的六個男丁,弓腰發力,把蘇老爺的棺材的棺材穩穩地抬了起來。
“落~”黑漆漆的棺材就要永遠沉睡到下方那個同樣黑洞洞的坑裡,蘇鵬棟低頭看著腳下,不知怎地,膝蓋就是一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