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也出去看看吧。”蘇鵬棟見自家孃親聽到院裡的傳來的噪音,一點都沒有要行動的樣子,仍舊坐在炕沿兒上低著頭縫衣裳。心裡有些詫異,這可跟以往的作風相差太多了。
“你好好躺著,就當自己是聾子,啥也聽不著。”王彩霞用牙咬斷手中的線頭,抬起頭對蘇鵬棟說到,“這院裡的事啊,沾的越少越好。”
“知道了,娘。”蘇鵬棟有些無奈地任王彩霞拿著幾塊布料在自己身上比劃。
“好了。娘這會兒過去看看,你且好好躺著,想想晚上想吃啥,娘給你做。”王彩霞幫蘇鵬棟把有些褶皺的衣服拍平。
“嗯。”蘇鵬棟對著王彩霞笑笑。雖然嘴角扯起的線條還很僵硬,但是比之前一臉陰沉時的面無表情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了。看來王彩霞的開導效果還是很明顯的。
“喂,是蘇鶴業家麼?”鴻星賭檔的打手韓小乙有些惱火盯著門縫後的李淑華,語氣不善。
“是……是。”李淑華一見對方那身衣服,就兩腳發軟的靠在了門板上,沒了繼續開門的力氣。
“那就對了。“韓小乙不耐煩的點點頭。見李淑華還沒有請自己進門的意思,下意識地就把催債的兇狠表情擺了出來,“我看你也是認得我這件衣裳的,怎麼,就讓我在這街面上把話喊出來了?嗯?”
“不能喊!可千萬不能喊!”李淑華被韓小乙的兇相嚇得一哆嗦,剛才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的力氣又回來了,三兩下就把院門開啟了,“快請進,快請進。”
“哼!”韓小乙輕哼一聲,一口濃痰就吐在了蘇家老宅的門口。被攤派了苦差事的鬱悶之情,此刻才稍微舒緩了一些。
“這位兄弟,這一路辛苦了,還請先坐下歇歇腳。”王彩霞見李淑華引了人進院子,看樣子又是個面生的,這才撩了簾子出來說話。
“我看這位大姐倒是個懂規矩的。嘿嘿。”王彩霞的這話剛好合了韓小乙的意思。這一路從黎山鎮起碼過來,身上都落了一層土,比起在賭坊裡耀武揚威的,可不是大大的辛苦了。
“還請這邊坐。這邊坐。”王彩霞把韓小乙請到了院裡的偏房裡落座。見對方也不客氣,就大大咧咧地坐到主位上,還把一隻腳架到椅子上晃個不停,這心裡就有了譜。隨即找了個藉口退了出來。
“大嫂,大嫂!”李淑華戰戰兢兢地跟在王彩霞身後,抓著王彩霞的袖子緊張的問到,“這衣服我認識,這是鴻星賭檔的人,這,這是來催債了啊!嗚嗚,我的二郎啊~”
“先別哭了,快把眼淚收回去。”王彩霞瞅著李淑華的這副狼狽樣,心裡一陣舒坦,但面兒上一點不顯,“我這邊先穩住他,你給咱娘報個信兒去,一定得把那些媒婆子先送走了,否則這事兒就捂不住了。”
“噯,噯。”李淑華好似終於找著主心骨似的,點頭如搗蒜,轉身就往上房去了。
到了上房,李淑華先打了個幌子說是有人敲門問路,等眾人都鬆懈下來,這才尋了個空隙,悄悄地把信兒遞給了蘇老太。蘇老太也被嚇得不行,當下謊稱自己聽累了,要考慮考慮,把媒婆們都轟走了。
媒婆們看蘇老太果然臉色不好,也就都信了,又攀扯了幾句,這才三三兩兩地結著伴兒離開了蘇家老宅。
韓小乙當然聽到了院裡的動靜,可也沒出去再節外生枝。這次他來的時候,上面的小頭目早就面授過機宜,讓他儘量低調,這蘇家最是要面子的人,要是鬧大了,那可就一個子兒就要不到了。
“說吧,你這次來是要幹嘛?”蘇老太在李淑華的攙扶下進了偏房,不等韓小乙反應過來,就先發制人的質問到。
“來送個禮物,順便呢,送個信兒。”韓小乙也不怒,吊兒郎當地從懷裡抽出蘇鵬越的筆袋就朝蘇老太擲了過去,而後就站起身來抖了抖衣裳,“我們當家的派我來給你們捎句話,說‘今兒可是第二天了。’”
韓小乙獰笑著把簡簡單單地一句話,生生地講的跟閻王催命的喪鐘似的,把在場的三人嚇得齊齊地倒吸一口涼氣。
“好了,我的禮物也送出去了,話也帶到了。”韓小乙拍拍袖子上的灰塵,邁著大步就朝門口走去。“那就回見了您嘞!告辭!”
“等等!”自從剛才就抱著蘇鵬越的筆袋落淚如雨的李淑華,這時候不知道從哪裡爆發出的勇氣,對著就要走出去的韓小乙一聲大喝。
“喲~這位嫂嫂貌似還有話說?”韓小乙有些玩味兒的停下來了腳步,扭頭目光猥瑣地打量起李淑華來。“不用那麼大聲,讓別人聽見了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