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吃晚飯的時間還有一會兒,蘇老爺揹著手走在自家的田埂上,看著那連成一大片肥沃的田地,這最近有些慌的厲害的心神,才稍微覺得踏實了幾分。
自從出了事,蘇老爺這腦子就沒閒過,先是想著怎麼把孫子找回來,後來孫子確定找不回來了,杜海燕又瘋了,這就又上趕著算計怎麼能從杜家撈點啥,真是忙的一刻都不帶停的。
“純生啊,走了,回家吃飯。”蘇老爺朝著還在地裡忙著的蘇純生喊話,看著蘇純生曬得通紅的臉,蘇老爺心中很欣慰,自家的這個兒子,對自己,對蘇家,那真的是沒的說,多少人羨慕自己有這麼一個好兒子。
“噯,爹,馬上就來。”蘇純生拿袖子擦擦額頭的汗,咧著起了幹皮的嘴唇,笑得很是親切。
“嗯。你快點啊,我前面等你。”
“噯。”
蘇老爺轉身沿著原路往蘇家老宅走去,時不時地彎腰咳嗽幾聲,春天風大,他肺裡的老毛病就有些鬧騰,村裡的赤腳醫生也沒啥有效的法子,只能讓他多注意休息,不要思慮過重,靜靜養著。
可這一家老小,哪兒能讓他蘇鶴業放的下心喲,還不得事事指望著他,眼下杜海燕的事兒更是一刻都不能放鬆,不過也快了,蘇老爺停下腳步,抬頭看著快要落到西山下面去的日頭,心中默唸。
蘇老太這幾天覺得連走路都是踩在棉花上的,每天睡覺的時候也常常忍不住會笑醒,平日裡最愛做的事情,就是靠著自己那個裝著杜海燕嫁妝箱子的藤箱,然後享受王彩霞無微不至的伺候,再看小青娘在自己面前撒嬌賣乖,哎呦,那個感覺不要太爽快喲。
蘇老太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世人都喜歡銀子了,因為銀子真是個好東西啊。而且,杜海燕的嫁妝不僅僅只是銀子那麼簡單。
終於成功的把那四口箱子變成了自己的,蘇老太覺得那充分證明了,不管之前杜海燕怎麼強,終歸還是敗在了自己手裡。這場持續了將近十年的婆媳戰爭,她蘇白氏,白春花才是最終的勝利者。
唯一有些美中不足的,就是沒找著嫁妝箱子的鑰匙。蘇老太領著王彩霞跟青娘,趁蘇純生不在家的時候,早就把那間屋子翻過了無數次,就差掘地三尺了,可還是沒找著箱子的鑰匙,讓蘇老太一陣氣餒。
但是過後,蘇老太一想,反正東西都是自己的了,等幾天風聲過了,不拘是找了開鎖匠來,還是直接拿斧子砸開,還不是看自己的心情?這樣一想,蘇老太就又覺得心情愉快了許多。
蘇二哥跟著李淑華風塵僕僕的趕了一路,終於在天擦黑的時候進了蘇家老宅的門,正準備張羅一家人吃飯的蘇老爺跟蘇老太,見蘇二哥兩口子一聲招呼不打的就從鎮上跑回來了,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連忙開口相詢。
“爹,你先別說,讓我先說。”蘇二哥這時候顧不上那麼多了,直接打斷了蘇老爺的問話,“你啥時候決定說要把鎮上的宅子給三弟住的?還明天就搬?咋不給我捎個信兒?”
“你聽誰說的?我啥時候說讓你三弟明天就搬了?剛跟杜府去了信說要等等,這事兒要好好商量商量的。”蘇老爺聽蘇二哥如是說,心下立馬就想到,肯定是杜家出手了。
“爹你真沒答應杜家?可就剛才,杜家都派了夥計上宅子裡量尺寸了,說是要添傢什給三弟一家用,這可是我親自瞧見的,不可能有假。”
“杜家的夥計就說了要量尺寸,其他的說啥了沒?”
“沒啥了,我直接給關門外了,沒讓他們進門,他們隔著門叫嚷了一陣,就走了。”
“嗯。”
“爹啊,純忠當時著急上火的,沒留意,我豎著耳朵可聽了,那夥計話裡話外的,說爹您都同意了,是我們二房霸佔著宅子不搬,欺負三弟一家子老實。”李淑華見蘇二哥說的差不多了,自己立馬見縫插針。
“嗯哼?”蘇老爺聽完李淑華的話,眉毛一挑就想發火,心裡直罵杜老爺不是東西,竟然用這麼陰的招數。“情況我知道了。你們兩個趕了這麼遠的路,看這身上的灰塵味兒都這麼大,快去洗漱一下,先吃飯。這事,吃完飯,咱再仔細嘮嘮。”
“噯。”蘇二哥跟李淑華對視一眼,兩人齊聲應道,順從的下去收拾了。
晚上蘇純生回來,見飯桌上多了蘇二哥一家,心頭便有些不妙的預感,可看著上方蘇老爺陰沉的臉色,也不敢多說什麼,只能微微對著蘇二哥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蘇老大今日上工去了,不在家,王彩霞也不多話,兀自低頭扒飯,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