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瑩兒姐也才剛滿十三。”王彩霞一邊嘆氣一邊說著，“可憐了兩個孩子，雖然是小妾生的。可妾就是妾，上不了檯面。你高姑父估計是要再續絃的。這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爹啊。”
“唉。”蘇鵬棟嘆著氣，為別人的命運擔憂的同時，因為腿傷而積累的怨懟，也稍稍消解了一絲。人啊，慣會在對比中找到自己內心的平衡。
“還不止這些呢。高家來的人剛回了話，你二嬸子就衝了進來，說你二叔欠了賭債，給人扣在賭檔裡了，不知道還有沒有命在呢。”王彩霞平淡地說著，語氣中沒有多少同情，反而夾雜著些幸災樂禍的成分。
也不怪王彩霞如此，蘇家二房在蘇老爺面前，事事都壓著大房一頭。這些年，家裡一直供著蘇二哥讀書，砸進去那麼些銀子連個響兒都沒聽到。大房對二房的不滿已久。但是礙著蘇老爺的存在，都一直偽裝著兄友弟恭的面子情。
“啊！二叔不是過段時間要參加春闈的麼？這下子可不壞事了？”蘇鵬棟又是一驚，突然覺得自己並不是最可憐的那一個了。
“誰說不是呢？讀了這麼些年的書，全家人都瞧著呢，你爺爺更是盼著你二叔能光宗耀祖呢。”王彩霞眼底閃過一絲輕蔑，“老話說的好，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你爺爺聽了這訊息，這才暈死過去了。”
“我奶奶呢？怎麼樣了？”蘇鵬棟這個時候倒沒忘了也關心下蘇老太。
“你奶奶能有啥事？心那麼大，啥都裝的下。剛才甚至還有力氣把你二嬸子按在地上給結結實實地揍了一頓。”王彩霞想到李淑華的那副狼狽樣兒，心裡頭就順暢得跟夏天裡吃了冰西瓜一樣的舒服。
一直以來，李淑華在蘇老太面前都比王彩霞得寵。一張巧嘴，把蘇老太哄得提溜轉。以前都是李淑華看王彩霞被蘇老太各種數落，這次終於風水輪流轉，讓王彩霞也看了一回笑話。
“呃，我奶奶這是能經住事兒，挺好，挺好。”蘇鵬棟想起小時候蘇家二老對自己的好，內心裡還是希望蘇老爺跟蘇老太都安然無恙的。
“你奶奶可是能經住事兒的，隔著別的老太太，估計光知道哭了，啥都管不了了。”王彩霞對蘇老太這種永不退縮的戰鬥精神，還是打心眼兒裡佩服的，“可你奶奶啊，剛嚎了兩聲，就二話不說得直接把你二嬸子打了一頓出氣，這還不夠，又支使我去多找幾個媒婆上門來。”
“這個時候找媒婆幹啥？”蘇鵬棟有些跟不上蘇老太的思維。
“還能幹啥，給你小姑找婆家啊。”王彩霞想起蘇青娘當時的反應，就替蘇老爺不值起來。蘇老太母女二人，這個時候不想著怎麼給蘇老爺安排後事，反而想著趕緊安排蘇孃親的親事。這人還未走，茶就涼了。
“找婆家？”蘇鵬棟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你奶奶如此也有她的道理，你小姑今年就十三週歲了，萬一你爺爺有個好歹，出了三年孝期就是虛歲十七的老姑娘了，還能找著什麼好人家啊？”王彩霞跟蘇鵬棟解釋到，“趕緊趁著熱孝嫁了，也算是說的過去。”
“也是。”說到親事，蘇鵬棟的情緒明顯的低落下來。想想之前偷偷瞅過一眼的林家姑娘，心中一陣失落。
“棟棟啊。這跟林家的親事，你到底是個啥意見？給娘一句準話。”王彩霞抬起手拍拍蘇鵬棟的手背。
“我的意見能有啥用？”蘇鵬棟有些羞惱地抽回手，低著頭，臉色陰沉。
“好了。娘知道了。不問了。”王彩霞見狀也不再追問，“我明天就叫人寫封信送到管家莊去，把你的情況給人家交代清楚。咱們看人家怎麼回信再說別的，這樣成不？”
“嗯。”蘇鵬棟悶悶地應聲。
“成，那就這麼著了。棟棟你先坐著，我去村東頭看看你二牛嬸子在家不。要說這媒做的好的，咱村裡，也就數得著你二牛嬸子了。”王彩霞說著就站起了身，抖了抖自己有些褶皺的衣裳，最後扭過頭對這蘇鵬棟叮囑到，“你要是想去茅廁啥的，就先忍忍，娘去去就回，很快的。”
“嗯，知道了，娘你快去吧。”蘇鵬棟朝王彩霞揮揮手，不耐煩地趕她出門。
“噯。”王彩霞應承著，一撩簾子出了東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