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嬸子挎著裝得滿滿的菜籃子,健步如飛地邊走邊跟老街坊們打著招呼。等這樣一路走回杏林小築,手上又多了一個沉甸甸的小籃子,都是沿途的街坊們硬塞給花嬸子,送給鍾郎中補身子的東西。
花嬸子繞到杏林小築的後門,輕輕地敲了兩下門,見沒人來應,無奈地拉了拉門旁的小鈴,不多會兒,就聽到門內一串雞飛狗跳的動靜,童山迷迷糊糊的聲音傳了出來。
“這都什麼時辰了?怎麼還睡呢?”等童山開了門,花嬸子一見他那副還沒睡醒的樣子,就忍不住敲打起來,“你師父學徒的時候,每天天不亮就起來收拾藥材了,你看看你,除了一張饞嘴隨了你師父,哪有他的一分勤快勁兒啊?”
“花嬸子,花嬸子,小點兒聲,師父也還沒醒呢。”童山被花嬸子教訓習慣了,被這樣一通數落也不覺得難為情,反而嬉皮笑臉的打岔,“今兒又買了這麼些好東西啊,一會兒做什麼好吃的?”
“你個皮猴,總有一天被你師父逐出門去。”花嬸子見狀也不跟童山多話,把菜籃子塞給童山抱著,自己身子一扭就朝鐘郎中的臥房去了,“把東西放去廚房,打水摘菜,再給我把熱水燒上。不許偷懶,快去。”
“喏。”童山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認命地抱著籃子挪去廚房了。
花嬸子一點都不避嫌的直接拉開了鍾郎中的屋門,腳步不停的就進了內室。見鍾郎中睡的半個身子都探出了床沿,有些心疼的搖搖頭,上前去把幫鍾郎中調整睡姿。
“唔,什麼時辰了?”鍾郎中早在花嬸子拉鈴的時候就醒了,這個時候眼睛也懶得睜開,聲音有些沙啞的問道,“可有什麼急診?”
“天還早,也沒病人上門,你再睡會兒。”花嬸子把團成一團的被子展開給鍾郎中蓋好。“你啊,說過你多少次了,每次遇到那樣的情況,都把自己累成這個樣子,何苦呢?生死之事,自有閻王爺做主,你老這麼跟他搶人,可不成。”
“花嬸子,我困。”每次鍾郎中因為救人筋疲力竭的回來,花嬸子都要念上這麼一遍。鍾郎中都免疫了。嘟囔了一句。翻個身抱著被子又要會周公去。
“困了就睡吧,唉,你這孩子,啥時候能讓人省點兒心啊。”花嬸子嘆著氣。彎腰把鍾郎中換下來的髒衣服收拾起來,“稍微睡一會兒就起來吃飯啊。杜府那邊兒來了好幾次了,找你複診,可巧兒你都不在,今兒抽個空就去一趟吧,省得人家小姑娘家家的,一次又一次的跑來找你。”
“唔,知道了。”鍾郎中回答的聲音越發的含糊了。
“哦,對了。”花嬸子抱著一堆髒衣服。正準備出門,突然想起了柳綠那天的悄悄話,“杜府的人讓我給你捎話,說複診的時候,能不能再給看看腦子裡是不是留了什麼後遺症。”
“嗯哼?腦子?”本來都已經半睡著的鐘郎中。一聽這個,睡意立馬消散了大半,“可是那小姑娘又出了什麼問題?”
“應該也沒什麼大礙,那姑娘,是叫晴兒姐吧,這兩次來了,我也見著了,說話,行動什麼的,都挺好的。”花嬸子歪著頭回憶著見到蘇雪晴的場景,“就是,稍微有那麼一點不一樣。”
“怎麼說?”鍾郎中一直對蘇雪晴能活過來抱著很大的疑問。當時那種情況,確實是鼻息都探不到了,脈也停跳了,可後來,奇蹟般的,蘇雪晴是真的又活過來了。
“之前這晴兒姐,杜三姐也領著來過幾次,我也見了,覺得是個挺靦腆的小姑娘,有些怯怯的。”花嬸子除了一手叫絕的廚藝,這識人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可如今再看著,卻是個大大方方的小姑娘,行事爽利的很。”
“經歷生死之後,人的性格會發生比較大的變化,這種情況也是有的。”鍾郎中等花嬸子說完,想都不想的就出言分析到,“還有人突然就出口成章,變成神童了呢。只是性子變了些,不足為奇。”
“嗯。”花嬸子點點頭,復又補充道,“我看這杜家人可能因為這個心裡有些疑惑才留了話來,你早些去跟人解釋清楚吧,省得讓人家晴兒姐受了什麼委屈。”
“嗯。這事我會放在心上的。”鍾郎中精神了一陣,又打起了哈欠,對花嬸子揮揮手,就往床上倒了下去,“上次那個花朵樣子的彩色饃饃不錯,我醒了要吃。”
“那可沒有,那饃饃還是上次杜府來的時候送的,說是晴兒姐親手給你做的謝禮。就那一小匣子。”花嬸子也對那既好看又好吃的小饃饃印象深刻,自己有些手癢的想嘗試一下,“我沒好意思問人家怎麼做的,一會兒試著做下,你先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