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嘴巴張張合合的,耳朵裡卻是一個字都不聽不到了。什麼叫魂魄消散了?魂飛魄散的意思?什麼叫從海燕手裡救下來的時候就換了人了?這都是在說什麼呢?
我的晴兒姐還好好的,前天還吵著要上街買東西,怎麼可能就沒了呢?對了,已經換了人了,不是晴兒姐,是個叫什麼蘇素白的。可她明明是晴兒姐啊,那樣子,那聲音,都是啊,怎麼可能是另外一個人呢?
“大致就是這樣的情況,還請節哀。”凌真法師端起茶盞來喝了一口,潤了潤有些黯啞的喉嚨,“抱歉,沒能幫上你們的忙。”
“法師已經為我們做了這麼多,已經很感激了。”杜老爺起身對凌真法師躬身一禮,“一直以來,凌真法師對我們家如此照顧,真是無以為報。”
“快快請起。”凌真法師說著扭頭示意妙語上去扶起杜老爺,“是杜檀越一家福澤深厚,遇難成祥。”
“法師……”杜老爺順勢站直了身子,“不知老夫外孫女的事,法師有何建議?我們一家洗耳恭聽,全憑法師做主。”
“這個……”凌真法師一聽杜老爺已經換了稱呼,知道事情果然如自己所料,並不可能有個皆大歡喜的結局了。“貧道更願意先聽一聽杜檀越的想法。有話儘可直說。”
“父親……”杜三姐終於從恍惚中回過神來,見事情到了要一錘定音的地步,趕忙出聲阻止。“還請三思……”
“……”杜老爺轉身看向一臉哀求的杜三姐,心下不忍。
“燕鳳……”杜老夫人瞪了杜三姐一眼,側過身扯了扯杜老爺的袖子,兩眼雖然同樣含淚,卻還是幾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法師,剛才所說的事情實在是讓人一時間有些難以理解跟接受。”杜老爺被妻女這樣一打斷,原本準備好的話,臨張口的時候,還是換了另外一個說辭,“能不能請法師再幫個忙,收留老夫的外孫女暫住幾日,等我們一家人詳細商量過了,再做決定,可好?”
“呼……”見杜老爺沒一下子把話說死,杜三姐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只要還願意考慮,那就證明還有希望。
“……”杜老夫人聽完杜老爺的回答,交叉疊放在腹部的雙手微微用力,卻到底還是沒有出言反對。
“既然如此,那便依你們所言罷。”杜家人的小動作當然沒有逃過凌真法師的眼睛,心底裡暗自嘆了口氣,凌真法師淡淡地點頭應允了。
“多謝法師。”這回不等杜老爺回應,杜三姐首先跳出來道謝,“我家晴兒姐,還請你多費心了。我們過段時間就來接她。”
“貧道看晴兒姐也個有慧根的,與道有緣。這幾日正好點化於她,杜檀越還請放心。”凌真法師並不因為杜三姐的無禮而責備於她,反而微笑著回了話。
“叨擾兩日,壞了觀中清淨,還請法師不要怪罪。”杜老夫人見狀起身告辭,“老身無意中看到大殿中的某根柱子的紅漆有些舊了,如若法師不嫌棄,隔日我就讓自家木枋的夥計過來幫忙修整一下,也算是盡了一份心意。”
“杜檀越客氣了。我這裡還有些事要處理,就不相送了。”凌真法師對著妙語招了招手,“替我送杜檀越一家下山,斷不可失了禮數。”
“喏。”妙語眨了眨眼睛,把其中的情緒斂去。
“那我們這就告辭了。”杜老爺拱手對凌真法師再施一禮,攙起杜老夫人,兩人一馬當先地出了精舍。
“勞煩法師費心了。來日再見。”杜三姐磨蹭在最後,猶豫了片刻,還是出言叮囑。凌真法師聞言,朝著杜三姐點頭微笑。杜三姐看到凌真法師的笑容,有些尷尬地施了一禮告退。
等杜家人都魚貫而出,凌真法師望著一下子空出來的精舍,心情很是複雜。
“好了,人都走了,你可以進來了。”凌真法師揚聲對著窗戶外面說道。
“咯吱”一聲,精舍的一扇窗戶被人從外面慢慢地推開了。蘇雪晴猶帶淚痕的臉頰出現在凌真法師的視線中。
“後悔麼?”凌真法師看著蘇雪晴通紅的雙眼,眼神中有鍾無可奈何的憐惜。
“不後悔。”蘇雪晴任由自己的眼淚在臉上風乾,對著凌真法師展顏一笑。
“唉,你這個彆扭的性子啊。”凌真法師嘆氣出聲,“將來有的苦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