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純生看著不遠處一起熱熱鬧鬧吃飯的一群人,眼中閃過羨慕的神色。等看到蘇雪晴也端著一個小碗跟幾個人邊吃邊聊的時候,豔羨之色又加重了幾分。
這種開開心心一起吃飯的場景,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也沒參與過了。最近的記憶,還是住在老宅,沒有出事之前。
那時候,老大一家三口,他們一家四口,加上蘇老爺跟蘇老太,蘇青娘,男女分坐兩桌,一頓飯有說有笑的,吃什麼都覺得好吃的不行。
蘇純生愣愣地看了一陣兒,最終還沒有勇氣把蘇雪晴叫過去說話,原地躊躇了片刻,又悄悄地離去了。
其實,蘇純生今天是來質問蘇雪晴的,儘管沒有什麼確切的證據,但是當蘇二哥拿著信來訴苦的時候,他直覺地認為是蘇雪晴做了什麼手腳。
聽到蘇二哥抱怨說莫名其妙的拉了肚子,這種懷疑就更加一發不可收拾起來。所以趁著今天下工早了一些,蘇純生就準備去帽兒衚衕找蘇雪晴問個清楚。
沒想到,去的時候正好趕上蘇雪晴一行人過來給秦隊正他們送飯,就一路跟到了春風街,看到了之前的一幕。
這段時間蘇純生過的很不好,自從那日蘇二哥偷偷地跑來鎮上找他談了一次話,笑容就再次從他臉上絕跡了。
銀子退回了,一切都是誤會,過繼的事情不作數。從天堂再次回到地面,快的讓蘇純生有點反應不過來。
蘇老爺的期望,蘇二哥的困難,兩難的抉擇讓他糾結地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
蘇純生的反常自然沒有逃過蘇宅裡其他人的眼睛,連遲鈍如杜海燕,今兒早上都問了他一句是否有哪裡不舒服。
面對著杜海燕關切的目光,要把差事讓給蘇二哥自己回去照顧蘇老爺的話,蘇純生張了好幾次嘴,都沒勇氣說出口。
正如蘇家人所料,蘇二哥不廢吹灰之力就說服了蘇純生把車馬行的差事讓給自己來做。在蘇純生的概念裡,蘇老爺的話就是聖旨,而且,他也是真的不是很喜歡這份杜老爺給安排好的差事。
只是,再不喜歡,那也不是說讓就能讓了的。且不說蘇二哥幹不幹的了,朱大掌櫃的看不看上蘇二哥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蘇二哥在車馬行這些人裡的風評,蘇純生也是略有耳聞的。說什麼的都有,但任何一種都稱不上好就是了。
自己二哥什麼德行,蘇純生也清楚的很,心底裡也不是沒有擔憂。
所以那天哪怕蘇二哥說的是聲淚俱下,感人無比,他也咬緊了牙關沒打那個包票說能把差事順利讓給蘇二哥,只是說找朱掌櫃的具體商量商量再給回話。
蘇二哥找過他的事,蘇純生誰都沒有告訴,瞞的嚴嚴實實的。可百密一疏,兩人勾肩搭背進小酒館的情景,被路過的周興學看在了眼裡。
一看蘇二哥那張臉,周興學就知道蘇純生要被坑。故而就悄悄地從後門進了酒館,喬裝了一下在角落裡把兄弟二人的對話給聽了個七七八八。
回去後給周嬸子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一遍。耐著性子聽完的周嬸子當場就氣的拍了桌子。指著周興學當做蘇純生給罵了一頓。
受了無妄之災的周興學也不敢反抗,苦著臉等周嬸子罵完,可憐兮兮地找周嬸子問對策。
周嬸子鬥爭經驗多豐富,剛才也只是氣極了才發洩了一通。想了片刻後,吐出“按兵不動”四個字。
“這蘇老二不是個省油的燈,這回竟然能搬動對他失望的蘇老爺來給純生施壓,所圖的肯定不止一個差事這麼簡單。”周嬸子臉被油燈照亮了一半,顯得特別有謀士的風範,“咱們且等著。看看他到底打的什麼主意。反正這差事的問題,怎麼也繞不過杜家去。涼他也翻不出什麼浪來。”
“嗯。”周興學對自己老媽那是推崇的很,重重地點頭表示遵命。
“還有,你們車馬行發什麼時候發月錢?記得提前給我說一聲。”周嬸子拍拍周興學的肩膀,“我估摸著,到時候蘇老二還得再來一趟。哼哼。”
“娘,你準備幹啥?”周嬸子最後的兩聲冷哼,讓周興學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
“這你就別管了。”周嬸子大手一揮,“反正到時候等著看好戲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