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1 / 4)

小說:血證 作者:

血證(1)

“咣噹”,火車停下了,車頭趴臥著,像得了哮喘病似的,吐著粗氣。

楊天順從朦朧中猛地醒來,睜開惺忪的眼睛,見車廂內出現了小小的騷動,他意識到又駛進一個車站,便把頭側轉一下,透過汙跡斑斑的車窗,月臺上標有小石橋站名的指示牌映入眼簾。呀,這不是自己行程的目的地嗎?他反射地站起來,揚起手,從行李架拽下柳條包,不小心撞著一個還在沉睡的旅客,他連忙道了聲對不起,沒等那人作出反應,匆忙地向車廂口跑去。

楊天順是在本站最後一個下車的旅客,他腳剛落地,火車一聲長鳴,重新蠕動,繼續長途跋涉。他心裡暗怪自己,不該睡得那麼死,險些坐過站,按說近三年,他每年都乘坐幾次,小石橋是他最熟悉不過的了,都因自己身子骨太虛弱了。是啊,身體若好,他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回來的。

“你愣著幹啥兒,還不快出站?”身著筆挺鐵路服,頭戴大沿帽,手持紅綠旗的值班員走過來。

楊天順欲走向出閘口。

“站住,把票拿出來。”

楊天順從衣兜裡翻出車票遞過去。

值班員翻來覆去地看著,又瞟了眼楊天順,揣度著楊天順的身份。

楊天順知道值班員在擺威風,在此地,這條鐵路及沿線車站,屬滿鐵管轄,重要的職務皆由日本人擔任,中國人當上鐵路扳道工也是相當引人注目,何況眼前是值班員了。

值班員把車票還給楊天順,擺擺手。

楊天順嘴角浮上笑。不是輕蔑,可也決非討好,只是笑而已。

站外是塊平展的地方,有幾個挑筐挎籃的小販,對著冷清清的票房子叫賣著,所賣的不外乎香菸、爪子、糖塊、油炸糕,小販不敢進票房子或站裡,日本站長撞見了,會奪下籃筐,用腳踩個扁。

“先生,去鎮裡?我幫你拎包吧。”一個衣服破舊的中年人湊過來問。

楊天順知道此人類似城裡的腳伕,他不喜歡空著手,闊主兒似的走在前面,後面跟著為他負重的人。

“這兒離鎮老遠了。”

楊天順和顏悅色地說:“我是本地人。”

中年人不無遺憾地退到一邊。

車站離鎮上三里路,小石橋不取直線,會建在鎮邊了,而現在只得靠一條大道連線鎮上與車站了。

楊天順走不過半個時辰,看見了路邊刻有“太平鎮”的石碑,據說是乾隆皇帝的御筆。

此時,太陽越過鎮邊那棵百年老榆樹,輝光潑灑下來,使得太平鎮充滿了生氣,從四面八方趕來的人和車,都往鎮中心匯聚,人喊馬叫、熙熙攘攘,頗為熱鬧。

楊天順想起了,今天是農曆二十,此地逢十大集。集日,附近幾十裡的人,有事沒事都願意來鎮上,反之,心裡象缺點什麼似的。

“閃開,閃開。”高嗓門的喝喊伴著清脆的鞭聲傳來。

人們紛紛躲避,瞬間,一條人巷空出來,從東面顛跑來一掛大車,不必看三匹高壯的騾子,只看大車的膠皮軲轆,便知道這不是一般人家的,鎮上雖車水馬龍,可多是花軲轆車,走起來吱吱咔咔,聲音難聽速度又慢。膠皮軲轆大車絕然少見,不知情者免不了大驚小怪地詢問。

“誰家的車,好氣派啊!”

“在太平鎮,除了商會孫會長,誰家有這樣的車,這樣的馬。”知情者一臉的羨慕。

“噢,是孫家大院的,怪不得敢在鎮裡放開韁。”

楊天順剛好站在這兩個說話人中間,大車擦他身邊過去。車老闆斜著身子,一條腿搭在轅外,一條腿盤著,神氣地搖著鞭柄,牛皮繩蛇似的在空中舞動著。車上用席子團圍著,看不清裝的是什麼東西。

“幹啥兒這麼急呀,軋著人咋辦?”不知情者稍有擔憂和不平。

“咋不急?這是從四十里外拉來的水鮮貨,專供福盛園用的,晚了能行嗎?”知情者肯定是老戶,說話的口氣,就象他是孫家大院的人。

“這樣跑馬,早晚得出事。”

知情者把不知情者上下打量一番,瞧不起地說:

“小子,不是我嘴損,象你這樣的,一條命怕抵不上一車貨值錢。”

“你這話太不中聽了。”不知情者翻了翻眼睛。

知情者嘴一撇,轉身晃著肩膀走了。

“媽的,裝啥兒犢子。”不知情者低聲罵了一句。

這時,前邊的馬車突然停下,接著有人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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