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為奇,因為“至正”是元順帝的年號,至正九年,是公元一三四九年,天下大亂還未開始,小亂已經形成,是金毛獅王縱橫江湖,張三峰祖師武功大有所成的年代。
那年頭,蒙古人當皇帝,在應用檔案上出現蒙古文字,再自然不過。
我對蒙文所知不多,所以立刻去請教專家 當然那是我看完了全部資料之後的事,為了敘述的方便,把以後的事提前來說,容易明白。
專家一看了我拿去的影印件,就大吃了一驚,迭聲問:“這些東西,你是哪裡來的?老天、這……珍貴之極,這……從來也沒給人發現過。”
我道:“你先說說印子是什麼。”
專家深深吸了一口氣:“這印子的印文,奇特之極,刻的是‘中書右丞相派專使’ 唉,我竟不知道有這樣一個官職。”
專家是真正的事家,正由於如此,在研究了半生之後,忽然發現竟然還有自己全然未曾觸及的領域,自然難免沮喪。
我安慰他:“聽來那不是官職,只是那中書右丞相,興之所至,派了一個私人代表,替他辦事。”
專家側頭想了半天,點了點頭,勉強同意了我的意見。我道:“至正九年,脫脫才拜相,莫不就是他?”
專家道:“當然是他,脫脫在歷史上,地位甚重要,他為丞相之前,已著手修宋史、遼史、金史。這個蒙古大官很是仰慕漢文化,他自己取了一個字:大用。他的伯父是著名肆虐的大丞相伯顏。脫脫設計,除去了伯顏。他要諸王子學漢文 奇怪,看來,當時他正在蓋房子。蓋一所房子,何必那麼大陣仗?”
我無法回答專家的問題,人類歷史上,疑團實在太多了,誰能一一盡解?
這一批最早的檔案,證明那幢木結構的屋子,是脫脫右丞相在至正九年(公元一三四九年)開始建造的。而且極受重視,由丞相特派使者監收木料。
以元帝國的版圖之大,脫脫丞相的氣勢之豪,自然普天下珍貴的木料,要什麼有什麼,要多少有多少了。
只怕宋自然也想不到,造屋子會有那麼大的來頭。
屋子有那麼大的來頭,在地方誌之中,竟會不提及,當然其中大有隱秘,那也就更引起我的好奇。單是最早的一些檔案,已經有這樣驚人的發現,整件事,自然更是引人入勝。
現在回想起來,那一個下午翻閱各種資料,如痴如醉的情景,猶有回味無窮。
早期資料顯示,屋子工程的進度很慢,一直到五年之後,才有一頁殘缺的記載,好像是什麼人的日記,記著:“丞相敗張士誠,順道監視,屋已略具規模……”
張士誠是元末起義的群雄之一,據江蘇省高郵稱王,國號大周,在至正十四年(公元一三五四年)被脫脫率兵征剿,張士誠大敗。
經過了五年,那屋子才“略具規模”,可知建築工程之艱難。
脫脫丞相後來不得善終,被削爵流放雲南,就在嶺南被另一大臣哈麻,假借詔命賜死。
一直到脫脫死了之後,這屋子還未曾建成。有十來件殘片,筆跡一樣,是同一個人的記事,那個人可能就是特派專使,總之,那個人是長時期參加了屋子的建造工程的,所以他的記述,極有價值。
除了記述脫脫曾在大敗張士誠之後巡視建築工程之外,還有許多記述。
其中,最匪夷所思的是有約兩百字,記述了“移植白楠樹兩株於前庭”的記述了,說它不可思議,是由於記述之中,清楚說明那兩株白楠樹“高一丈五,主樹幹圍五尺二寸”。
那是接近一人合抱粗細的大樹,誰都知道,這樣的大樹是不可能移植的。
可是記述中卻說這兩株白楠樹,來自桂(廣西省),沿途由千人照料,歷時九個月,才運到了目的地,沿途觀看者逾百萬人,枝葉繁茂,端賴有原植地之大量沃土,培植其根云云。
就算有豐富的想像力,也很難想像要把這樣的兩棵大樹,千里迢迢運來的艱難情形,更何況還要令它保持“枝葉繁茂”。
為什麼要運兩棵這樣大的白楠樹來,種在那屋子的前庭呢?
那是我在一看到了這段記載之後,第一個想起的問題,這個問題倒很快有了答案 不過雖有答案,但我仍然一點也不明白。
這種情形,乍一聽,像是很怪,但其實也很簡單,那是因為我不懂答案的意思。
也是同樣的記述,說這兩棵白楠樹,是“樹神所居”,還有進一步的說明:“樹神者,東方乙木之神,眾木之靈也,居於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