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中的陳設,倒是常規化的。正中是一座觀音坐蓮像,從那色澤來看,一望而知,是整塊上佳的杶樁木雕成的。
杶樁木有一股天然的清香,可以歷數百年而不減,這尊觀音像雕得精美絕倫,佛像的那種詳和,配上木香,就是天衣無縫的搭配。
像前是香案,香案上的陳設也如常,在香案之前,跪坐著一個老婦人 宋自然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只覺得她乾瘦無比,頭髮已經全白,卻挽了一個很是整齊的髻。
老婦人手中拿著木魚棒,正在有節奏地敲著面前的一隻大木魚。
那大木魚並未髹漆,是木頭的原色,宋自然看出那是鐵榔木斯制,所以聲響,才會如此清越。
在佛堂的兩側,是自屋頂一直垂到地上的白布幔,看起來還不止一重 最奇特的也就在這一點。一般來說,這樣的白布幔,只有在靈堂上才會用得到,可是這裡分明是一座佛堂。
也就由於這一點,使得這佛堂,看起來有一股難以形容的詭異。
而且,兩測的白幔,看來重重疊疊,有好多重,而且洗得潔白,顯見那不是隨便的佈置,而是大有深意的。
宋自然當時所想到的是:這些幔幛,是要來遮蔽什麼的呢?在布幔之後,是什麼呢?
他來的時候,腳步很輕,站定之後,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那老婦人仍是急一下、慢一下地在敲著木魚。宋自然站了一會,覺得不應該打擾人家禮佛,就準備離去。他才後退了一步,還未曾轉身,就看到老婦人停了手,把木魚槌掛到了架子上,緩緩站起身來。
宋自然一見這等情形,不便離開,他等到老婦人轉過身來,就很有禮貌地叫:“早。”
老婦人站了起來之後,更見乾瘦矮小,滿面皺紋。不過看得出她精神很好,她目光炯炯,打量了宋自然一下,開口問:“宋先生?”
宋自然忙自報姓名,再問:“老太太怎麼稱呼?”
老婦人的回答是:“先夫姓黃 嗯,芳子說你簡直是專家。”
宋自然心中大樂,俏女郎的芳名是黃芳子,那正是他極想知道的。
怪的是,老婦人居然接受了他的謙虛,點了點頭,喃喃說了一句:“能略知一二,也不容易了。”
接著,黃老太就道:“宋先生若是對這屋子有興趣,只管四處察看,就當是自己的家一樣。”
宋自然心情興奮,搓著手:“黃小姐呢?我想向她要些這屋子的資料。”
黃老太笑了起來:“她到學校去了 你問她,她也根本不知道這屋子的來龍去脈。”
宋自然聽說黃芳子不在,很是失望,他隨即道:“老太太你知道,也是一樣。”
誰知道黃老太把雙手一攤:“我也不知道 只怕世上,再沒有人知道這屋子的來歷。”
宋自然呆了一呆,這話,若不是出自一個老人家之口,他一定直斥其非,或是哈哈縱笑了。
他定了定神,搖著頭:“不會吧,這屋子簡直是木建築的瑰寶,就算屋主人已失散,當地文史館、博物館、地方誌,也必然有詳盡的記載,這屋子屬於整個民族的文化,而且是頂端的文化。”
宋自然說得有些激動,甚至揮舞雙手,以加強語氣。
宋自然有這樣的反應,合理之至,這幢房子既然如此珍罕,那自然是受國家文物部門保護的文物,怎麼會沒有人知道它的資料?
若是世上沒有人知道這屋子的來歷,黃老太和黃芳子,又是憑什麼資格成為這屋子主人的?這屋子,無論從哪一個角度來看,都價值連城,至少以億美元計,怎會隨便落人私人的手中?
宋自然以充滿懷疑的神情望定了黃老太,他再也想不到,黃老太在這樣的情形下,會向他問出了一句全然風馬牛不相干的話來。
宋自然在向我說起一切經過的時候,把一切細節都說得很是詳細,說到這裡,他停了下來,望著我:“你可知道黃老太忽然問了一句什麼不相干的話?”
宋自然的性格有些“黏”,不是很爽快的那種人。對付他這樣的人,必須快刀斬亂麻,以免浪費時間,所以我連半秒鐘也不思索,就道:“不知道,(。wrbook。)猜不著,也不想猜,你說吧。”
我的態度再明白也沒有了,可是宋自然還是不立刻痛快地說,而是現出了不相信的神情來,搖了搖頭 表示他直到那時,仍然不相信黃老太會突然講出那樣不相干的一句話來。
我在這個故事一開始的時候,曾說過“宋自然偶然地認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