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回頭,深深地看向韓鍔一眼:“這個故事的最後一句時,直到最近,他才聽到了一個什麼韓鍔的名字,他後悔沒有早些聽到。原來人生、還可以有另外一種活法……但,不是每個人都有那樣的勇氣與運氣的。你獲得的,自己好好珍惜吧。”
韓鍔只覺心中悲咽,眼見著陳果子瘦小的身形騎在馬上遠去。他的身形看著又小又蒼老,他就是再喊,喊回一個魂魄,不知是不是也只讓那個小身子平增痛苦而已。
空中硝煙的氣息已淡,韓鍔忽驚覺胸肺間大是舒暢了好多。
——‘屠酥’藥力解了一些了?難道,那清剛矯健的硝煙之味才是無意中可以一解屠酥藥性的東西?
羌戎王的宿帳很好辨認,他似乎是個生性簡樸的人,也許因為他吃過很多人沒有吃過的苦,韓鍔這些天隱隱聽聞羌戎王出身極苦,好象還做過異族的奴隸。那他真的與陳果子都是一對苦命的人了。
他功力並沒有全復,可他知道時機不再。陳果子是個極有心機的人,他叫自己放煙花一定並非沒有深意。
他沒有回去見方檸,自己悄悄費了好大力潛到了羌戎王的帳側。其時已過午夜,帳內沒有別人,只有兩個人一重一輕的氣息,那分明就是羌戎王與陳果子了。
韓鍔長吸了一口氣,然後,突地撥劍,一道劍鋒在帳蓬上劃過,他已一閃身就進了帳內。
羌戎王反應好快,他本正坐在羊氈上與躺著的陳果子在說話。帳內生了熊熊的火,一帳溫暖,陳果子赤了上身,露出的面板象個死去的嬰兒的白。他裹著毯子躺在地上。
羌戎王第一反應就是回身撥刀,他的刀就在身畔,然後一雙眼已盯在突闖而進的韓鍔的面上。韓鍔本想入帳即擊,可這時,看到羌戎王拿刀的架式,身形忽靜了下來,靜如止水——寵辱不驚,靜若止水。
——這羌戎王是個用刀好手!他的刀並不特別,青青的,如生沉鏽。但那絕對是一把殺人的好刀。這羌戎王,身手只怕還在咯丹三殺之上!
韓鍔與羌戎王的身形都如一瞬間定在了那裡——沒有呼吸,他們已無暇呼吸,都情知如此闖帳一刺,一招之間,只怕生死立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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羌戎王也根本無暇呼叫帳外護衛,怕稍露洩怠,韓鍔之擊立至。
陳果子的身形一支愣就坐了起來,此時只有他是個閒人,他可以叫。只要他一叫,韓鍔身後近在咫尺的護衛闖入,今日刺殺之局必敗。
韓鍔緊張地盯著羌戎王,卻已沒有心思關心陳果子的動靜。他只要一隙之機。他知道羌戎王要的也只是一隙之機。有了那一隙,只怕馬上——寵辱皆驚,動如脫兔!
陳果子的臉上卻陰晴數變,他的手還在毯子裡,面上一時是青,一時是白。
韓鍔與羌戎王卻已要發動,帳內氣息已緊,陳果子忽一張口。他一張口,羌戎王已感覺到。他們合作已不止十年,他知陳果子要叫了。護衛一至,他要搶先發動。只要延緩一刻,援兵到後,韓鍔必定事敗身死。
可陳果子在毯中的手忽然動了,就在羌戎王才要起身撲擊的一刻,一把泛青的匕首從那毯子中突出,已刺入羌戎王后心。
羌戎王深知陳果子恨漢家制度是如何之深,所以全沒料到他這一擊。他大怒回斬,一刀已架到陳果子脖子上,韓鍔提劍要救,卻怕一救之下,羌戎王手中稍動,就已要了陳果子的性命。
陳果子的眼睛好烏深好烏深地盯著羌戎王,烏畢汗的眼也直直地盯著他——他一生斬敵殺人無數,可這一刀,已近在肌膚,卻下得好慢。
帳中一時都似窒息了,羌戎王忽低喘一聲,手中刀已落下,身子頹然而倒。陳果子靜靜地看著他,已搶先接住了那可能發出聲響的落地之刀,低聲的卻無限愧疚地道:“無論如何,我還是個漢人,我不能讓你再與漢家和親,不能把自己從小最疼的親妹妹再送到這裡來。這裡,不是她該來的。”
他靜靜地撫著羌戎王背上之刀:“這把刀,是左賢王手下副相羅茲的。刀上有毒,也是左賢王獵熊時專用的秘製的。你看,我籌劃得多好?以前幫你籌劃時,幫你除了多少敵人呀,連你的死,也是我籌劃出來的。”
他忽抬臉衝韓鍔一笑:“你殺不了他,他才是羌戎人中最快的刀手。除了我,沒有人殺得了他,也只有我能殺他,別人都不能!”
他的牙齒咬著嘴唇,似乎終於長大了,成熟了。
只聽他的聲音是平靜的,可語意深處卻若哭若笑:“左賢王副相羅茲的刀染著巨毒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