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與家,與國,與他,都有著很重的份量。
可亦是這些人,在他遠在上林之際,策劃謀反。雖然未成,但反意已生。
他想起上林苑中,阿嬌明明無事,卻昏睡了那麼久方醒。莫非,便是巫蠱所致?
他的眸漸漸冷了下來。
論心狠,他自認不遜於歷代帝王,人若叛他,他又如何容的下人?
執起御筆,鮮紅的硃砂批覆道,“準。”看著自己都覺得心煩,摞到一邊不看。
若是明發出去,便再無挽回機會了。
“陛下,”楊得意麵容遲疑的上來,“丞相還跪在外面,似乎……”有些支援不住了。
劉徹冷笑道,“他愛跪就跪吧。”
黑色的冠服掠過李蔡面前,如同一陣風,轉眼即逝。李蔡心中一陣慘然,嘶聲喚道,“陛下。”皇帝卻已經去的遠了。
未央宮的風吹在劉徹身上,忽然地,很想見一見阿嬌,寵辱哀樂皆淡然已對的阿嬌。
巫蠱二字,與阿嬌,是一抹傷痕。如今,這傷痕被血淋淋的挖開,她想必也怨懟吧。
廊下傳來細細的聲響,他皺眉。楊得意見微知意,喝道,“什麼人?”
一個皇子服飾的男孩從廊下出來,拜道,“父皇。”
“旦兒,”劉徹不免有些意外,一直以來,他最在意的孩子除了悅寧,便是劉陌與劉據。對於劉閎與劉旦,見的都要少些。
“兒臣在這邊玩耍,見了父皇過來,這才在一邊地。”劉旦道。
劉徹點點頭,不輕意間想起他的母親李芷,當年,亦是唇不點而朱。
數日後,宦官蘇文前往長門宮求見陳娘娘,陳娘娘言辭淡淡,最後讓人給攆了出去。劉徹知聞此事後心情倒好,只是笑道,“阿嬌看透些事後,還是不改赤子心腸。”吩咐道,“往長門去吧。”
楊得意便歡喜,在無人注意處,悄悄的吁了口氣。
廷尉府
向陛下詢問對衛家的處置,阿嬌想了想,問道,“陛下真的相信巫蠱之事?
劉徹不免沉了臉,“嬌嬌總不會為衛家求情吧?”
腖阿嬌撫了撫自己的良心,道,“不過是免死狐悲罷了。”
“當日在上林苑,早早問我怪不怪她,我曾經說,如果有些註定失去,那更要珍惜眼前的。”
“衛長和劉據他們,不是我的孩子,但是,是你的。”她看著劉徹,道。“你如今狠的下心,將來,也不要後悔,更不要來怪我。”
“種瓜宣臺下,瓜熟籽粒粒。一摘談瓜好,二摘使瓜稀,三摘猶未可,四摘抱蔓歸。”
劉徹聽她曼聲吟著,壓在心底深處的那一點柔情終於被牽出,
“嬌嬌,”他柔聲喚著,親吻著她。阿嬌在他的親吻裡苦苦一笑,由她這個衛家的對手來求情,劉徹自然聽的進去。這個時候的劉徹,也許遠沒有歷史上的漢武帝心狠決絕。而她,不過是推他一把。
而她選擇這樣做,後世人餘的那點良心與凡事求公正固然是因由。但也有著對陳家日後局勢的憂心。衛家若徹底頹廢,陳家獨大,焉知何日又犯了這個帝王的忌諱,還不如留下衛家的一抹命脈,反正已無翻天之力。
衛子夫失了後位,劉據的影響力也就大打折和,她勢必不能再次阻止劉陌的登上儲位。她的兒子她自己瞭解,待親人溫和,其餘時候手段是極狠的。自古以來,長久坐著太子位的,少有好下場。所以,她拼盡力氣,為他留一個對手下來。若能分了陌兒的心,或許,他日,父子對立便會緩和的多。
“可是,嬌嬌,”劉徹問道,“你不替衛子夫求情麼?”
她肅然道,“我不替衛子夫求情,不替陽石求情,不替公孫敬聲求情,因為,他們都有自己的罪過。而我,永遠都不可能為衛子夫求情。”
第二日,宣室殿裡傳出旨意,皇后衛子夫犯下巫蠱案,廢黜皇后位,上綬璽,移出椒房殿。陽石公主與公孫敬聲加害悅寧公主,前者廢為庶人,後者賜死。太僕公孫賀教子不力,除候除官,貶為庶人。丞相李蔡貶為庶人,續用趙周為相。其餘人等皆從輕發落。株連範圍並不算廣。
風雨一時的皇后巫蠱案,憑著劉徹以往的性子,眾臣以為定是腥風血雨,卻不料如此輕輕揭過,盡皆愕然。然而失去了皇后位,衛家到底算是倒了,再無起復可能。眾人便將眼光投向長門,昔日冷宮,如今門庭若市。
皇后衛子夫在椒房殿彈琴,聽了旨意,無聲微笑,有禮問道傳旨的尚炎,“可否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