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餘力來打量處身的所在,只見一間陳設頗是簡單的茅屋,所睡的是一張竹榻,竹色紅潤之極。室內陳設也是甚是簡單,一榻一椅一桌而已。
伍中年已然漸漸地想起了自己昏迷之前的一切事,想起弟弟伍中星的屍骸,耽擱久了,可能直被衝到大海之中,心中大急,雙手一撐,待要翻身起坐,但傷勢實在太重,不由得“哎喲”一聲,呻吟了出來,重複躺下,喘了喘氣,道:“是那一位朋友,將我救在此處,請現身容我拜謝!”
連講兩遍,雖然聲音微弱,但總也該有人聽見,可是卻未有人回答,一直到天色大明,陽光從窗中照了進來,才聽得一陣“錚”,“錚”,“錚”的聲音,自遠而近,傳了過來。
那聲音來得甚是奇特,叫人無法想像是什麼東西相碰,才會發出這樣的聲音來,不一會,又聽到“呀”地一聲,像是有人將茅屋外面的竹籬推了開來,接著,屋中突然一暗,從窗戶射人的陽光,似被什麼東西擋住。
伍中年知道若是有人來的話,則一定是屋主人,便轉過頭,向視窗望去。
這一望之下,伍中年不由得大吃一驚,幾乎疑心自己看錯,因為在視窗,中,現出一個漆也似黑,總有笆斗大小的人頭來,五官全無,只有兩隻眼珠,可以看到,仔細一看,那人頭上,像是罩著什麼盔甲之類的物事,才致於如此,再想看個明白時,又傳出一串“錚錚”之聲,那人已走了開去。
伍中年在那人轉過去時,看出那人不但頭臉如此,而且連身上都是一樣,全是黑漆漆地,那“錚錚”之聲,正是他行動之時所發。
伍中年見他又要走開,忙又掙扎著叫道:“朋友……”
用得力大了些,心頭又是一陣劇痛,下面話便叫不出來,但隨即房門“呀”地一聲響,那人已經推門走了進來,行動甚是緩慢,連兩手都一樣被漆也似的物事罩著,總之,除了兩隻眼睛以外,這人一切,全在那件奇特衣服的籠罩之下。
房門一開,室內更是明亮,伍中年已然可以看清,那人沒頭沒臉,連手足都一齊罩住的那件奇怪衣服,乃是用鐵絲編織而成的。
因為衣服是穿在那人的身上,因此也看不出這件鐵衣,有多少厚,只是從那人行動之遲緩無比來看,可以想像,一定沉重無比。
伍中年心中大是奇怪,心忖這人怎麼自己找自己麻煩,做那以一件重不可耐的衣服來穿上?看來是武林中人,穿上以防對方兵刃,則如此行動不便,好易被人擊中,若是對方內力深厚的,雖然隔著一層鐵衣,亦不難以內力將你震成重傷!
伍中年雖然感到那人著實蠢得可以,但人家總是救了自己一命,又想掙扎著坐了起來,但是卻無能為力,只得苦笑一下,道:“多謝閣下相救之德,不知我在此已然多少時間?”
那人像是未曾聽聞一樣,只是兩隻眼睛在伍中年身上,轉了一轉,又回過身去,向門外招了招手,只見門口又是人影一閃,出現了一個三四歲的男孩子。
伍中年心想,大概他們是父子兩人,居住在此地的,那小孩子生得甚是瘦削,但眼睛極大,一進屋內,便左看右看,一望而知,是一個聰明伶俐的孩子,那鐵衣人向床上伍中年一指,突然跪了下來。
伍中年不禁大驚,道:“閣下……何以行此大禮?叫我怎麼耽待得起?”
伍中年本來就是一個極通情理之人,他自己蒙人相救,理當行此大禮,向人叩謝才是,如今反倒受人大禮,如何禁受得起。
雖然傷勢沉重,剛才接連兩次,想要坐起身來,都不能夠,這時心中一急,便強忍了胸中疼痛,一翻身,坐了起來,伸手要去扶那人時,卻見那人跪在地上,搖搖晃晃,像是跪都跪不穩神氣,忙道:“閣下……”
但只講了兩個字,“砰”地一聲,那人已然倒地不起。
伍中年不由得心中大駭,忙又牽起點身,只見那鐵衣人身臂簌簌發抖,抬了起來,向那孩子指了一指,喉間“唔”地一聲,手臂垂下,與身相碰,又發出“錚”地一聲,便沒有了動靜。
伍中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只見那孩子“啊啊”大叫,年紀雖小,但聲音卻極是洪亮,若不是親眼看見,萬萬想不到一個三四歲的孩子,會發出那麼洪亮的聲音來,倒像是已有兩三年內功根底似地。
一面叫著,一面用力推那倒在地上的鐵衣怪人,將他推得不斷在地上打滾,可見那孩子的氣力,實在驚人之極,那人則手腳俱皆軟而無力,伍中年一眼便看出,那人已然死去!
若是伍中年未曾受重傷,此時自然可以翻身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