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小床上睡得正熟的女兒蓋好被子,秋淡月開啟房門讓芳芳進門後,才想起鍾離奔弓交代她的話。但她想想,應該沒什麼關係才對,所以就招呼著芳芳一同落坐。
“芳芳,你要不要也吃點呢?”
秋淡月掀開桌上瓷盅的蓋子,禁不住蹙了蹙眉頭,但她還是認命的吃著盅裡的補湯,因為她曉得她若沒將補湯吃完,圓圓及鍾離奔弓可是要叨唸她好一些時日呢。
“謝謝小姐,芳芳不餓。”因為她在灶房時已經先吃掉大半鍋雞湯了。
芳芳打量著正在低頭喝湯的秋淡月,發現她身上一個指環、一條珠煉,甚至是頭髮上連一支銀簪都沒有,不禁認為鍾離奔弓其實並不疼愛秋淡月,她心頭悄悄竊喜著。
“怎麼了?怎麼一直盯著我瞧?”察覺到她的視線,秋淡月以手巾拭嘴後抬頭對她笑問著。
“小姐,芳芳向來心直口快你也是知道的,所以若是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你可別罵我,好不?”
芳芳堅信自己的“認為”是正確的,便想直截了當的對秋淡月提出要求。
“什麼事?你直說沒關係的。”秋淡月好脾性地說。
“那我就直說了,雖然說小姐已經卸下麒麟聖女的天責,但好歹也還是個一族之長的千金大小姐,鍾離少爺就這麼讓剛生產完的小姐,住在這種小房子裡,又沒傭沒僕的貼身伺候著,就算是因為小姐麒麟子沒入胎而生了個女兒,也不該這麼樣糟蹋小姐呀。”芳芳以義憤填膺的態度說著。
“奔弓是體貼我月子還沒坐滿,不宜外出見風,所以才沒馬上回到城裡。而且他很喜歡女孩兒、很疼竹兒,直說生女兒實在是太好了呢。”不曉得芳芳是從哪來鍾離奔弓虧待她的想法,秋淡月苦笑地搖著頭。
“小姐呀,你就別再強顏歡笑了,芳芳知道小姐心裡的苦。男人啊,都是一個樣的,因為你懷孕生產那麼長一段時日不能好好服侍他,然後肚皮又不爭氣的生了個女兒,所以對你的熱情消褪變得冷淡是在所難免的。”芳芳同情的說。“芳芳……”
秋淡月哭笑不得的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才好,畢竟,她應該也是一番好意。
“就算小姐和鍾離少爺回城後成了親,但鍾離少爺一見到城裡打扮妖嬈的姑娘們,便會將與小姐的情分給忘得一乾二淨,偏房一個一個娶、小妾一個一個納。小姐,你的性子溫婉,身邊也沒個真心向著你的人可使喚,屆時,哪能鬥得過那些精明姑娘呢?”
芳芳一副替秋淡月憂心未來的神色。“呃?”
芳芳怎麼越說越激動了?但是秋淡月不好意思打斷她,只好讓她繼續講吓去。
吸了吸鼻子,芳芳語帶不平地激動說道:“小姐,圓圓說不定很快就會嫁到黑大爺家去,不能再在你身邊服侍你,而小姐身邊就只剩下芳芳了,但是芳芳年歲一大若不嫁人,小姐是會讓人在背後笑話的。加上小姐要照顧竹兒小小姐,又要服侍鍾離少爺,還要防著城裡的精明姑娘進門踩在你頭上,那時沒有芳芳在小姐身旁替小姐挺著,性子這麼軟的小姐怎麼受得住呢?所以……”
聽了芳芳這麼一大串話,秋淡月開始有點頭昏了,她只得接著芳芳話尾問道:“所以什麼?”
“所以讓鍾離少爺收了芳芳,讓芳芳在小姐身旁幫忙照顧竹兒小小姐、在小姐疲累時服侍鍾離少爺、替小姐應付鍾離少爺其它的妻妾,讓芳芳服侍小姐一輩子吧!”
桃花眸子晶亮燦燦,芳芳終於一口氣地將心底的希望對秋淡月說了出來。
房裡靜得只剩下小竹兒鼾睡的鼻息聲。
秋淡月愣愣地直望著芳芳,就好象她臉上忽然開了朵沒見過的花一樣,直至過一刻鐘之久,才淡淡地說:“這事我會和奔弓商量看看,你先出去忙吧。”
“那個瘋婆子到底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鍾離奔弓的咆哮聲震得秋淡月的耳朵發麻,也嚇壞了她懷裡的小竹兒,惹得小竹兒嚎啕大哭起來。“輕聲點、輕聲點,你嚇壞女兒了。”
秋淡月沒聽過他這麼樣大嗓門說話,也沒見過向來乖性子的女兒哭得這般悽慘,趕緊輕輕拍撫著女兒。
“小竹兒乖乖,不哭、不哭,是爹爹不好,原諒爹爹,爹爹以後不會這樣嚇壞你了。”
雖然依舊憤慨不已,但女兒的啼哭更讓鍾離奔弓心疼難當,他連忙和秋淡月一同安憮著哭得可憐的小竹兒。
淚水洗刷過的兩丸黑玉大眼,彷佛正控訴著父親的粗魯驚嚇;小小的粉嫩菱唇一張一合的,像是對著爹爹愛嬌的抱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