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權利,但當有令人信服的論證才是,否則,這個“聚義廳”,我們也只能依書中之義,理解為“專稱”,而不是一個無足輕重的“普通名詞”。馬先生自己說,“《水滸》所講的小山寨,舉如桃花山、清風山、黃門山、飲馬川、少華山,以及王倫時期之梁山,聚集、議事、發令之處均曰聚義廳。”並且馬先生還說過,“其他小山寨,……未及註明者,情形亦不該兩樣。”既然江湖上如此長期通用並無二致,那不正說明“聚義廳”不是一個無足輕重的“普通名詞”,而是專有其義的“專稱”嗎?否則,彼時一個普通人在自己家中懸一匾曰“聚義廳”來“普通”一下試試,看官府不把你逮了去也?即使如今,環球之上,這事恐怕也不是隨便可以做得的吧?
馬先生這樣確立了他自己對“聚義廳”這一解釋的前提之後,就站在這個高地上,來指責別人了,並且說,“廳本無名,宋江特為其首次命名而已”。馬先生豈不是太霸道、太睜著眼睛說瞎話了?即使那是馬先生所說的一個“普通名詞”,也不能說“廳本無名”吧?明明有個“聚義廳”之“名”嘛!至於馬先生怕人不懂,言道:“說得簡單點,如果《水滸》是用歐西文寫的,凡遇聚義廳,都應作小寫,而絕不能用大寫”。此言再怎麼樣地來說也沒用,因為馬先生“聚義廳只是普通名詞,不是專稱”這個大前提沒站住腳,打多少比方賣弄多少別的學問來作說明都無濟於事。
馬先生的論點是隻需宣佈,一經宣佈就作為無條件的前提,成為自己立足的高地的,這似為他的習慣,比如,他說:“聚義廳……晁蓋沿用舊有的通稱,沒有感到有訂立專名的必要,與他的政策和立場絲毫無關。……宋江雖說‘聚義廳今改忠義堂’,實在因為這個缺乏辨認性的通稱用得太久,成了習慣,遂如此說,並非真的從某專稱另改一名”。這樣的信口開河,仍立足在他自己所立的“聚義廳只是普通名詞,不是專稱”這個前提之上,我們就不必再多說了。所以,“宋江命名忠義堂這一點,有人緊抓不放”這個問題,看來還得爭論和折騰下去。
三
馬幼垣先生寫道:“說《水滸》摒晁蓋於一百零八之外,可謂本末倒置。晁蓋既逝,他死後好一段日子山寨才作最後的定名次。一百零八是日後的總人數,說的全都是健在的人物,早已當了神位者又怎能算在其中?故本來就談不上摒與不摒。”
馬先生覺得言猶不足,又寫道:“毛澤東的意思是說晁蓋不該早死,故最後大聚義時不管總人數如何,他仍當是寨主,而《水滸》不給晁蓋這個機會,就足證此書之出賣革命,只可供作反面教材之用。但《水滸》要談的是人性問題,不是在鼓吹革命……”。
今查毛澤東有關原話是:“《水滸》這部書,好就好在投降。做反面教材,使人民都知道投降派。《水滸》只反貪官,不反皇帝。屏晁蓋於 一百零八人之外。宋江投降,搞修正主義,把晁的聚義廳改為忠義堂,讓人招安了。”
毛澤東這句原話,沒有“晁蓋不該早死”之義,也沒有“此書出賣革命”之義,馬先生不應當強加於人。至於說《水滸》一書“要談的是人性問題,而不是鼓吹革命”,馬先生當然可以這樣認為,但俗話說“老不讀三國,少不讀《水滸》”,其中原因,大約並不是因為《水滸》“要談人性問題”,雖然“革命”也與人性有關,但畢竟“革命”與“要談人性”這樣高雅的事情之間,是截然不同的兩碼事。與其說《水滸》“要談人性”,還不如說《水滸》“鼓吹革命”,這應當是無有爭議的共識。至少,我們也應當說,《水滸》是談“人性”與談“革命”兼而有之的:大家都知道“逼上梁山”之說,這句話裡就既談了人性又談了革命。最著名的《林教頭風雪山神廟》一段書,就真切描寫了林沖的善良人性如何被高太尉逼得走向了“革命”的方向。又要論《水滸》,又要那麼不能談“革命”,看來是很難的。
毛澤東所說“屏晁蓋於一百零八人之外”,是《水滸》裡的事實,這一事實的指出,啟發了馬先生對晁蓋如何被架空的研究,收穫了很不錯的學術成果,馬先生雖沒明說,其實是是承認這一啟發的,他說:“架空晁蓋這條故事主線……串聯幾十回書的大小事情,不易為讀者察覺。毛澤東是第一個把它作為專題來討論的,不能不說他讀書夠細”。馬先生所不能同意毛澤東者,是:“他說晁蓋宋江是一正一邪,分別代表革命與反革命”,這是“政治掛帥,另懷目標”,因而是“謬失”的。我們從毛澤東原話可知,他是借《水滸》裡的人物情節,說“投降”之類的問題,因為《水滸》裡恰巧有晁蓋與宋江、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