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狄在唇間嚐到一絲血腥味,她的唇為他咬破了。他又猛然推開她,曼青渾身軟成了豆腐,站立不穩跪坐在地上,恍惚間只聽他匆匆說了聲:“抱歉!”
再定睛去看,他已經消失了,像一個幻相,一場短暫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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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砂醒來的時候,心情出奇的好,好的簡直離譜了,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白紙小人一號面無表情地坐在床頭,老氣橫秋地拿眼看她:“芳準有急事出門了,託我們幾個照顧你兩天。”
胡砂慢吞吞坐起來,只覺腦門子一跳一跳的疼。她捂住額頭喃喃道:“我……醉了?睡了多久?大師兄回來了嗎?”
一號丫頭搖頭:“我不知道,我出來的時候就看見芳準抱著你進屋,還吩咐我照看你幾天,笑眯眯的,心情很好。”
胡砂心頭一陣猛跳,好像曾經發生過什麼重要的事,她卻偏偏想不起來,只是莫名其妙覺得很高興,很圓滿,雖然因為醉酒腦袋很疼,心裡卻幸福之極。
“師父有說他什麼時候回來嗎?”胡砂起身穿鞋,一面問著。
一號丫頭給她端水過來洗臉,道:“我不知道,應當要過幾天。”
她忙完自己該做的事,便“砰”地一下恢復成白紙小人的模樣,一句話也不願多說。
胡砂只得把她摺好放進懷裡,一面搖頭嘆氣白紙小人一號脾氣真古怪。
因為芳準經常一聲招呼不打就出門,胡砂早已習慣,也不當一回事,稍稍梳洗一番,出來找了一圈,果然不見鳳狄,只有小乖無精打采地躺在屋頂上打盹。上次鳳儀的作為將它的粉紅少女心踐踏了個粉碎,它不肯吃東西,只是對花流淚對月長嘆。
胡砂覺得自己不便去打擾它的傷感情緒,又因著頭疼欲裂,索性在杏花樹下一坐,入定凝思。
不知過了多久,眼前卻突然浮現出一幅畫面,她雙頰嫣紅似火,像柔軟的藤蔓,緊緊纏著芳準,仿若一隻剛成熟的小妖精,花朵般的嬌美可喜。
芳準修長的手指順著她一頭烏髮眷戀地劃下來,最後挑起一綹,放去唇邊輕輕一吻。
神魂顛倒。
胡砂被嚇出一身冷汗,猛然睜開眼,只覺一顆心像是要從喉嚨裡跳出來一般。
她再也坐不住,索性又站起來,在杏花林裡沒頭蒼蠅似的轉來轉去,心中一陣狂喜,又是一陣迷惘。只怕那是美夢一場,更怕那不是夢,是真的。
繞了半天,抬頭一看,她竟下意識地走到了芳準的茅屋前。
平日裡他是不鎖門的,如今出門在外,大門也不過虛掩著。
她心裡有個聲音一直催促她:快離開,快離開!師父的房間也是你能擅自進去的嗎?可是身體卻不由自主,像是被蠱惑一般,慢慢抬手,推開了那扇虛掩的門。
一室陽光。
他的屋子與他這個人一樣,乾淨清雅,沒有任何奢華富麗的裝飾。窗前放著一張書案,並紙墨筆硯,還有一隻土陶的花瓶,裡面插著幾支鮮豔杏花。
另一面是他的床,蓮青色的被褥,沒疊好,枕頭也搭了半邊出來,他儼然是個懶仙。
床頭放著藤箱,上面還支著一個衣架,上面掛著一件他常穿的外袍。
胡砂放輕腳步,明明屋裡沒有人,整座山也沒人,只有她一個,她卻像做了壞事一樣的心虛,生怕為人發覺心中那秘密似的。
躡手躡腳走到書案旁,上面用銅紙鎮壓著一疊玉版紙,有他的墨跡。他的字跡與他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一筆一劃像是刻上去的,極為剛硬。
胡砂移開紙鎮,將那疊紙拿起來,一張一張慢慢抽看。紙上或是詩詞,或是隨筆作畫,撲面而來一陣悠閒仙家的味道。
直翻到下面,忽然裡面掉出一沓粉色綢帕,落在地上,足有五六張。胡砂嚇了一跳,趕緊撿起來將塵土拍掉。
忽見那綢帕上有墨跡,忍不住展開細看,上面細細畫著一個少女,明眸善睞,布衣烏髮,正站在杏花樹下,抬手要去摘上面開得最好的那支。
胡砂只覺整個人被天雷劈中了似的,手腕悚然一抖,險些又把綢帕丟在地上。
是她。
五六張綢帕,每一張上面都是她的小像,或綰髮,或靜坐,或含笑凝視,筆致風流婉轉,極為生動。
最後一張帕子上畫的卻是她倚在樹下酣睡,雙頰嫣紅,眉梢含春,嘴角噙笑。畫下提了一行小字:酒不醉人人自醉。
胡砂不敢再看下去,抖著雙手勉強將紙張和綢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