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下雨了。”大炮突然把胳膊伸出車窗,轉開臉有些尷尬地強行轉移了話題。
江闊抬起頭,幾大滴雨直接砸在了他臉上。
“走不走!”大炮喊。
他從引擎蓋上跳了下去,就這幾秒鐘,頭髮和肩膀已經被澆溼了。
“我開,”大炮跳下了車,“這雨天我不放心你開。”
江闊沒理他,坐進駕駛室,一甩車門把大炮關在了雨裡,接著就發動了車子。
“操|你大爺!”大炮反應還是很快的,一邊回頭往副駕跑一邊吼,“江闊你什麼意思!”
“你不說你不開嗎?”江闊把大炮放在副駕的手機往車窗外一扔,一腳油門,車帶著發動機的轟響衝了出去。
大炮在後頭肯定罵人了,但聽不見,只能從後視鏡裡看到他在突如其來的暴雨中邊揮手邊跑的身影慢慢消失了。
江闊把音樂開啟,聲音調大。
雨水在他關上車窗之前已經充分地溼潤了車廂內部,他伸手扯了張紙巾擦了擦臉上的水。
後視鏡裡已經一片模糊,別說是大炮最後的身影,就連路都已經沒了。
前方也是同樣的情況,大燈只能照出去兩米距離,兩米之內能看到的都是炸起了白霧的水。
江闊踩著油門的腳一直在慢慢往上抬,車速一路降下來,不過降到40了也依舊看不清前路。
開出去幾公里之後,他把車停在了路邊,聽著外面響得跟八十列火車同時碾過去一樣的雨聲發愣。
無所事事就會餓。
江闊在車裡翻了半天,只在後座找到一個壓扁了的小麵包。
想到後座只有過楊科一位乘客,他捏著包裝袋想要把小麵包扔出窗外,但車窗剛開了一條縫,雨水就橫著掃了進來,他又關上了車窗。
算了,要做一個有素質的人,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把小麵包又扔回了後座。
這雨大得的確有些出乎意料。
他剛扔下大炮揚長而去,大炮本該罵罵咧咧在黑暗的荒地裡茫然四顧,天亮了再搭個老鄉的拖拉機找個長途客運站坐車回家,或者到學校去親口罵他。
但現在雨勢越來越離譜,看樣子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了,他猶豫著要不要回頭。
畢竟這回逃跑全程他都被關在家裡,全是大炮給他在外頭張羅的。
萬一大炮出了什麼意外,比如掉進了灌滿雨水的溝裡嗆死了……
一道閃電劃過濃濃的雨霧,劈亮了半邊天,接著就是一陣沉悶的雷聲,震得車頭上放著的小丑一個勁衝他鞠躬。
江闊發動車子。
路太窄,他不得不繼續往前找了個路口掉頭。
他沒有任何行李,到了學校之後還得現買,他需要個跟班兒。
所以他現在得掉頭去把他的跟班兒帶上。
大炮站在一片黑中透白劈頭蓋臉的雨霧中。
秋老虎的餘威裡,這雨硬是給他澆得瑟瑟發抖。
江闊的車燈劃破黑暗打到他身上時,他抹了抹臉上的水,舉起了胳膊深吸一口氣,一邊哆嗦一邊吼了起來。
“傻逼!剎車!”他雙臂在頭頂瘋狂地晃著,“前面是個彎——你個傻逼——”
車沒有減速。
從小到大這些年,大炮太清楚江闊的各種離譜操作。
首先這人肯定已經忘了自己二十分鐘之前剛開過的這條路上有一個彎,其次他不會減速,他就是要往這個被他扔在路邊的可憐人身上掃一把水。
車從大炮身邊呼嘯而過,大炮在撲面而來的雨水裡聽到了車裡的音樂,甚至感覺自己聽到了江闊愉快的笑聲。
“傻逼。”大炮吐出嘴裡的水。
車往前衝去,伴著一道閃電,一頭扎進了前方的田裡。
“全劇終。”段非凡在躺椅上閉著眼睛喊了一聲。
頭頂吱吱響著的吊扇都嚇得停吱了兩秒。
“煩死了,”老嬸往他椅背上踢了一腳,“你才全劇終了!人家這小說後面還有三百多章呢!”
“前二百章主角撞了四回車,”段非凡說,“這人往後居然還能活三百多章?”
“有你什麼事兒,”老嬸站起來拉開窗簾往外看了一眼,五點的天已經透亮了,“誰讓你聽了?”
“你但凡多認識幾個字兒,”段非凡嘆氣,“我也不用天天聽書。”
“車來了,”老嬸把手機放到兜裡,“我下去看看。”
“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