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個臉八丈長,我來吧。”
“剛來個老頭兒給我氣夠嗆,”老叔把手裡的刀放下了,“稱完了錢都給了,臨走還順走二兩肉。”
“沒追去揍他啊?”段非凡說。
“就罵了幾句,”老叔說,“路都走不穩了,我怕一會兒給他弄犯病了。”
段非凡笑著,低頭飛快地把案上的一塊整牛肉給分好了。
“羅管教找你了沒?”老叔在旁邊坐下,問了一句。
“找了,”段非凡說,“我明天就過去。”
“咱們這兒可能要拆遷那個事兒段凌跟你說了是吧?”老叔又問。
“嗯。”段非凡點頭。
“這個別跟你爸說,”老叔說,“他整天閒得沒事兒瞎琢磨,這要讓他知道了,不定琢磨成什麼樣。”
“又不是他安排的拆遷。”段非凡說。
“屁話,你反正不要說。”老叔說。
“知道。”段非凡笑笑。
是不能說,本來對於以後的日子,老爸就完全沒感覺有希望,牛三刀如果真拆遷,起碼一兩年得在臨時安置點,後頭怎麼樣還不好說。
在老爸看來,他出來就是讓這個本就不輕鬆的家庭雪上加霜,成為最大號的累贅。
段凌中午風風火火地捲了回來,手裡拎著個大紙袋。
“打劫了?”段非凡問。
“拿去試試,”段凌把紙袋扔給他,“羽絨服,我們員工內購買的,全家一人一件。”
“同款嗎?”段非凡拿出了羽絨服。
“我有那麼傻嗎四件同款!”段凌瞪他。
“暖和。”段非凡穿上試了試,挺厚實的,“那兒有點心你嚐嚐嗎?”
“嘗,”段凌立馬過去拆開了盒子,“這小少爺讓你帶的吧,一看就高階玩意兒。”
“他媽媽店裡做的。”段非凡脫下新衣服放回紙袋裡,又摸出手機看了一眼。
小少爺真他媽能睡。
中午吃飯的時候,段非凡講了講這回出去都玩了些什麼,大家樂了一會兒,然後就沉默了。
老叔嘆了口氣:“這拆遷八成是真的了。”
“市場都傳遍了,”段凌說,“都在打聽。”
“管理處有什麼說法沒?”段非凡問。
“有個屁,”老叔很不爽,“他們反正到哪兒都能幹,根本沒所謂。”
“我下午找找文大哥,”段非凡說,“看能不能提前搶個名額,別到時有新地兒了都讓別人佔了。”
“新市場在哪兒都去嗎?”段凌看著老叔。
“在這快三十年了,幹熟了,遠了真不想去,”老叔嘆氣,“實在不行就退休。”
“你說得輕鬆,”段凌擰著眉,“我二大爺到時出來了,你跟他說我退休了你自己找飯轍去?你不管了?”
“我管,”段非凡說,“這個不是重點。”
段凌嘖了一聲:“你怎麼管,你上學呢你管。”
“還沒到琢磨這些的時候呢,”段非凡說,“怎麼說得跟明天就關張了一樣。”
“這種事兒,聊聊聊,就會聊成這樣,”段凌說,“聊個什麼病也是,聊聊就聊死了。”
段非凡笑了起來:“你這什麼比喻。”
吃完飯,段非凡在牛三刀後面的通道拿了張椅子曬太陽,幾個爐子圍著,風掃過身上的時候都是軟的。
市場的一切都沒有變化,聲音,氣味,每一眼看到的畫面,都是老樣子。
但似乎所有的人又都提著心。
手機響了,段非凡拿起來,看到是江闊發來的影片請求。
他頓時覺得一口氣舒了出去,人都舒服了不少。
他對著手機螢幕看了看自己的形象,還可以,比較英俊,於是接了起來。
江闊那邊的畫面出現時,他忍不住笑了,虧他還整理了一下儀容儀表,那邊江闊直接穿著睡衣,頂著一腦袋亂七八糟的頭髮。
“剛醒啊?”段非凡問。
“嗯,”江闊打了個呵欠,“要吃飯了,我媽給我叫起來了。”
“我都吃完了,”段非凡說,“牛骨湯,糖醋排骨,爆炒雞丁……”
“過份了啊,”江闊嚥了咽口水,“我還得二十分鐘才能吃上飯。”
“吃完了還睡嗎?”段非凡問。
“睡,你也睡會兒,”江闊湊近螢幕看了看,“你這剛吃飽飯都看著跟餓了三天一樣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