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上一萬無邊無沿。這次顧振華調動了兩個旅,一個近衛團,一萬三千多人,外加三千白桿兵,六千名土兵,還有鄧文煥的水師一千八百多人。
全都加起來,超過了兩萬人,沿城列陣,綿延五里,軍隊旗幡飛揚,士兵站立肅然,蔚為壯觀。
張獻忠雖然糾集了幾十萬人,數量看起來是安*的幾十倍。但是這種冷熱兵器的交替時代,真正打仗的只有短短的一線,其他人基本上都是打醬油的,甚至連戰局怎麼回事都不清楚,就跟著歡呼或者逃跑。
顧振華是信心十足,伴隨著他的命令,軍中傳來三聲高吼:“必勝!必勝!必勝!”
聲音就是訊號,頓時炮聲轟隆,數不清的炮子劈頭蓋臉而來。
在攻城戰鬥之中,大西軍很多人都見識了安*火炮的威力,但此時野戰中再次經歷,仍然讓人不寒而慄,感覺有如噩夢。
四十五門火炮,使用全是開花彈,猶如暴風驟雨般,漫天打來,一下子將整個大西軍陣地打蒙了。
紅衣大炮威力較猛,算得起是眼下最有利的野戰武器,而且經過了中外匠師的革新,現在軍中火炮射程更遠,開炮次數更多,可以連續射擊一刻鐘,威力成倍增加。
當然由於運輸問題,四川沒法制造開花彈,安*還要全數外運,不可能隨便打。但是好在還有佛郎機炮可以彌補,而且佛郎機火炮使用子銃,熟練的炮手二十秒鐘可以打出一炮。
使用的葡萄彈,可以打出一里遠,鋪天蓋地全都是鐵彈子,在大西軍這邊的感覺中,只覺得明軍火炮源源不斷,一開始,就沒完沒了。
呼嘯的炮子不斷飛至。所到之處,血肉橫飛,斷肢飛揚。不說正面陣前的大西軍的刀盾兵和長槍手,就連弓箭手。銃手,炮手也被波及,嚇得他們來回亂竄,隊伍都混亂了。
張獻忠氣得鼻子都歪了,急忙讓艾能奇傳令,讓炮兵果斷還擊。可是大西軍無論是火炮,還是炮手,都遠遠沒法和安*抗衡。尤其是他們還停留在實心炮彈的階段,偶爾能造成一點傷害,也可以忽略不計。
反倒是開火之後。吸引了安*的注意,大炮重點照顧他們。一枚開花彈正好落在了火藥堆上,驚天動地的巨響,十幾個炮手都被送上了天空,炸得四分五裂。
站在了遠處的大西軍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們只能看到一團團的火焰升騰,一聲聲巨響傳來。
那些剛剛裹挾的新兵和民夫全都心生恐懼,沒見過的火炮的還當是雷公爺降世,神仙打架。有的人不自覺的向後退,退到了軍陣後面,把生鏽的破刀扔掉,撒腿就跑。
就算是張獻忠的老營。看到了被炮擊的慘狀,也是魂不附體。
好好的一個人,轉眼就炸成了碎片,這種刺激誰也受不了。回頭看看自己,誰也不是從地縫裡面鑽出來的,越想越怕。他們不自覺的向後退。
這一切都看在了張獻忠的眼裡,他可不傻,要這麼下去,只怕離著崩潰不遠了!
“寧宇,為今之計。只有奮力一擊,你馬上督著中軍,文秀你負責左翼,能奇你負責右翼,務必全面壓上,一舉淹沒安*!”
張獻忠一下子把三個義子都派了上去,就像是賭徒,把所有的銀子都推了上去,想搏一個勝負。
李定國緊緊的攥著劍柄,昨天一晚,他根本就沒有睡,耳邊迴盪的都是宋獻策的話!沒錯,心裡深處,就是不甘心和張獻忠做一個草頭王。有種痛苦,叫做與子偕小!
大丈夫徵殺中原,揚威塞外,那才是真正的歸宿。甚至有時候李定國都在想著,要是自己能加入安*,手刃韃子,光復疆土,聽著萬民的歡呼,那該是何等的榮耀,何等的暢快!
聽到了張獻忠的命令,他勉強將紛亂的心緒壓了下去,縱馬前驅,李定國回頭意味深長的看了自己這位義父一眼。
“沒有張獻忠,說不定李定國早就死了。今天我就為你竭盡全力,如果老天不在你這一邊,也怪不得我了!”
……
大西軍全線出動,上萬人奔跑著,吶喊著,寬闊的戰場上,填充了無數的人影。他們就像是龐大的蟻群,任憑炮彈在身邊炸開,他們渾然不覺,還是拼死向前。
漸漸的雙方拉進了距離,火銃也響了起來,越來越多的人倒下去,但是很快又有更多的人填不上來。
謝學堂剛剛被提拔為虎威營副將,別看他叫學堂,可是這輩子卻連一天學堂都沒有上過,從小走江湖為生。八年前投靠了張獻忠,一路闖過來,也算是有了一點人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