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鬍子卿當什麼兩面好人。你即代表我去給學生許諾,又代表學生來象我進言,你這都是什麼混障邏輯!”
聲音忽高忽低的聽不太清楚了,隔壁翁夫子嘆口氣勸小左還是低頭開始幹事。
漢威在西京遠遠見過翁夫子和小左,但並不熟識。只有老老實實的在屋裡同小魏等著鬍子卿脫難出來帶他們回城。
猛然間,鬍子卿一句聲音高昂的頂撞打破了沉寂,“你有機槍不去打日本人,拿去打學生嗎?”。
漢威相信不止他,隔壁屋裡所有的人都應該聽清楚了。漢威、小魏面面相覷。
漢威理解鬍子卿肯定是為了剛才灞橋前,軍隊奉命用機槍掃射學生的事在憤怒。但以這個語氣去頂撞長官?~~漢威想,鬍子卿還真有種,要是換了他這麼去頂大哥,肯定大嘴巴就抽上來了。
“我是領袖,我說的話就是真理、就是條令、就是革命。想得通就跟我走,想不通,你就給我滾蛋!”
整個院子縈繞著何先生歇斯底里的罵人聲。
小左在隔壁同翁夫子說:“小胡也是,天天捱罵挨不夠,還去惹事。這何夫人也沒來,也沒個合適的人進去勸勸。”
翁夫子嘆氣說:“勸?誰去勸?怎麼勸?我前天見他罵子卿罵得過了,進去勸,何先生說,他教訓自家子弟,不用我多事。臊得我個沒臉出來~~”
漢威就想到了他上次為了香丫兒的事捱打,鬍子卿也是為了幫他求情,而被大哥排喧了一頓,落個灰頭土臉。
“普天下除了你胡孝彥,沒有第二個人敢對我這麼放肆的說話!” 又聽見一句歇斯底里的叫嚷
一名當班的副官慌張的從院裡跑進秘書室,漢威聽到小左在詢問究竟。
那個副官顫抖說,“從沒見總座發這麼大的火,急了眼了,氣得直哆嗦。~~胡司令那兒跪著哭呢。”
“何至於此呀?”小左也不解的問,“雖說近來沒少聽總座罵胡司令,但這回也太狠了。”
那名副官又說說:“胡司令也太倔了,他說總座拿槍打學生、拿飛機炸###打內戰,就跟當年的袁大總統沒區別了。~~是什麼~~什麼~~獨裁?~~~不~~不~~是‘獨夫’,‘獨夫’,總座當時就火了。”
漢威驚得嘴張張卻說不出話,沒想到鬍子卿這麼大膽,當面拿何先生比袁世凱那個做了83天皇帝夢的獨夫總統。但又想,這從來沒受過委屈,那麼高傲好顏面的鬍子卿大少爺,居然給何先生跪下了。
“這胡副座也真~~唉,~~還是為了勸總座先打日本人,放棄剿共。~~”
漢威再也沉不住氣了,不顧小魏阻攔,悄悄貼了牆根,繞到近處去看。
屋裡彷彿沒見何先生的身影,一片靜悄悄的,只有鬍子卿一人直挺挺的長跪在那裡。裡間屋裡傳來何長官平靜的話,“少不更事,無知!除非你拿槍打死我,否則我剿共的主張是不會改的!你休想!”
漢威見鬍子卿惆悵的緩緩從地上起身,也就小心的退回到侍從室。猛然間,他想到了近來傳聞的,何先生已經下令讓他大哥漢辰來代替鬍子卿剿共,要動用飛機轟炸和毒氣彈,速戰速決的剿滅僅存在陝北的###。再想想鬍子卿近來同“那邊”的交往,漢威能明白鬍子卿內心的掙扎。何先生是個為了達到自己目的不惜一切代價的長官,而鬍子卿則是個悲天憫人的性情中人。這就是本質的區別,所以鬍子卿要去違抗何總理的意思去從槍口下救學生,要跟何先生激烈的頂撞去制止極端的掃蕩行為,避免更多的流血發生。
漢威清楚記得,鬍子卿曾對他講過一件往事。說是他二十多歲在中原戰場打仗要撤退時,他下令禁止炸橋、燒糧草(這種所有軍隊歷來的做法),而是把這些東西留給了敵人。他還寫信對敵軍說,他不是不能燒、不能炸,實在是不想多造孽。他希望敵軍能善待戰爭中苦難的百姓,能把糧食分一部分給災民。漢威當時聽了感動之餘,只覺得鬍子卿做事有如當年三國時劉備帶了老百姓過河逃難一樣的有趣。如今聯想起來,他只能說鬍子卿是個真性情的好人,而未必是個合格的軍人。
鬍子卿步履躊躇的直接進了秘書室,同小左和翁先生告別,說明天再來。小左過來拍拍他的肩安慰說:“子卿,也難為你,這天天開車大老遠來潼關晨昏定省的,還要受這份氣,他就這個脾氣。罵過就算了。”
鬍子卿對這位何先生身邊的大紅人沒多說什麼,留了幾句客套話就到隔壁屋裡喊了小魏和漢威跟他走。
車直接開到司令部大樓,漢威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