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九,趙興回拜了六衛同僚,在歡談其間,也更多的瞭解了京師錦衣衛的內部狀況。
三十了,當然一家子歡歡喜喜的過了一個好年。
其實,在這個年代,年味最重,禮儀繁瑣的歡喜的令人髮指。娘拉著這個名義上的一家之主,拜灶王,拜土地,拜火神,拜水神,拜和自己一家根本沒有一毛錢關係的雞鴨豬狗神,自己家除了小奶狗,其實什麼也沒有,但也必須拜。然後拜黃大仙,老奶奶,反正就是各種莫名奇妙神仙的拜,趙興的頭都磕暈了。
好不容易開始吃年夜飯,放爆竹了,然後又開始拜財神,拜官神,拜福祿壽三星,反正又是各種拜。京城的禮節習俗完了,結果郭廣生又弄出他們老家陝西的風俗出來,趙興只能陪著繼續各種拜,然後就開始有一群群孩子,提著小燈籠,挨家拜年討喜錢,小丫招娣也提起哥哥給買的紅燈籠,帶著形影不離的小奶狗加入了這浩浩蕩蕩的大軍,東家西家的跑。
娘就把包了一籮筐的銅錢紅包,樂此不疲的一一派發給每個拜年討喜的孩子,趙興就打著哈氣,帶著磕頭都快磕傻的腦袋陪著。
天剛亮,還沒閉眼呢,街坊鄰居就紛紛提著禮物過來拜年。
禮物只不過是一包點心,一籃子水果什麼的,放下了,老姐妹,老鄉鄰就互相施禮問好,讓到炕上聊家常。小輩的進來,放下禮物,跪在地上磕頭,有叫大娘大嬸的,有喊奶奶姨娘姥姥的,趙興就代替娘,趴在地上磕頭還禮,還得包上紅包奉上,一天下來,趙興的頭磕的都徹底的暈菜了。
初二,開始跟著娘,抱著小丫給街坊鄰居回拜,禮物好說,不過是把剛剛收的,再送給另一家,真正應了那句,你手到我手,最終餵了狗。
不過這都是人情親情,落不了過節的。
走家串戶,即便趙興已經身居錦衣衛千戶五品高官,在孃的眼裡,他依舊是自己的兒子,依舊是街坊鄰居的小子。無論走到哪家,都要再說一遍,小時候,趙興砸了誰家的水缸,吃過了誰家的飯,和誰家的小子打過架,然後讓趙興按照晚輩給人家磕頭拜年。鄉鄰也知道趙興身份,只是謙遜虛扶,然後一臉榮光的接受這個五品大人的磕頭拜年。
只要你在這個衚衕裡住,就得遵守這種規矩禮儀,這就是維繫百姓間關係的幾千年的傳承。
初三了,趙興認為該歇歇了,郭廣生卻提議:“國公那裡,應該去拜年,還有高升家,不管怎麼的,老太太可是提出了提親的事,雖然還沒請媒下聘,但也不能落了過程。”
一提秀芬的事,趙興不是頭疼而是尷尬,其實,趙興和秀芬心中都有意,只是小男女還是懵懵懂懂的不明白,被父母挑明瞭,反倒有些手足無措了。
秀芬過完年,虛歲才十七,他一個現代人,絕對沒有蘿莉控的嗜好,還認為那相當噁心而且不仁道。他沒有拒絕這門婚事,而是誠懇的提出,自己現在的差事正在緊要關頭,不能耽擱,而秀芬還小,等秀芬年滿十八就辦了這事。
這樣的提議雖然讓高升有些失望,但畢竟趙興沒有反對,而是答應了這事,還是欣喜的,於是拉著滿眼幽怨的女兒回去了。
按照現在的說法,父母之命有了,就差個媒妁之言了。原則上說,高升已經算是趙興的準丈人,過年過去拜年,是理所應當。
郭廣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目的,對趙興的安排很是滿意,一面幫著準備的禮物,一面笑著道:“其實,當時老夫是願意做這個媒人的。只是東主有深遠考慮,我當然瞭然,也就不出面,也好將這事往後拖拖有個藉口。”
趙興一捂臉:“這是什麼跟什麼啊,我真的是看秀芬年紀還小,過早結婚對她不利,還什麼深謀遠慮啊,胡扯。”
郭廣生就扭著頭滿含深意的笑眯眯的看著他,當時趙興詫異,然後,不知道怎麼的,張家大小姐那英姿颯爽俏麗的身影,就在腦海裡走馬燈一般和秀芬交換重疊。然後莫名奇妙的張口就來:“我和張家大小姐沒什麼的。”
“此處無秀芬,此處無張家大小姐。”郭廣生鄭重的點頭,然後曖昧的一笑:“當然,此處無銀。”
然後郭廣生就看到自己的東主猛的給了他自己一耳光,下手很重,連脖子都打紅了。
趙興帶著一個臨時僱請的鄰居小夥,挑著一擔子禮物去秀芬家,遠遠的就看到滿臉焦急的高升在高光勝的陪伴下,在家門口向這面張望。當高升看到趙興身影的時候,他不知道和兒子高光勝說了句什麼,就喜笑顏開轉身回去了。
趙興一笑:“這也是時位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