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臘月十五,這是今年最後一個月圓的日子,沒有風,連樹梢都紋絲不動。
按照這個時代的生活規律,日落的時候,百姓就早早的熄燈上床,一來是節約糧食,二來是沒有燈油錢。
而往日那些達官顯貴士紳世家,本來是夜夜笙歌通宵達旦,但由於趙興和李守一的到來,這麼一番窮折騰,早讓那些官員士紳惶惶不可終日,當然也就沒有了日夜笙歌的心情。而同時,大家都接到了那位的死命令,所以都早早的熄燈。
如此一來,倒是讓這個緊鄰著昆明省府,還算繁華的楚雄,難得的沉寂下來,也難得的能聽到蟲鳴蛙叫。偶爾有幾個夜梟在枝頭掠過,發出一兩聲鳴叫,在空寂之中,顯得格外滲人。
一條黑影,從楚雄一個上次叛軍攻陷,還沒有來得及修繕的城牆豁口,飛快的衝進了城內。來到了趙興的行轅,詢問當值:“大人在哪裡?有緊急軍情。”
當值二話不說,直接拉著他向城中跑來,然後到了鐘鼓樓下,往上一指:“大人在上面。”
這是剛剛進城的暗探,毫不猶豫的衝上了鐘鼓樓。
所有的城市中,鐘鼓樓一直是城市制高點的所在,在這裡,舉目四望,整座城市盡收眼底,絕對是最佳的指揮所。當然,敵人有大炮,一炮下來,也可以將這裡連窩端了。
趙興認為,那個人不過是想挑起混亂,趁機搶走陳淮安。假如說他要敢帶著大炮來,那他就是扯明瞭要造反了。他再是一個狂妄的人,這一點理智還有吧。
所以他就瀟灑的站在這個城市的最高點,拿起了西洋的千里眼,眺望這座沉寂中的城市。
寂靜而安詳,在潔白的月光之中,顯露著一片安寧。“這不過是大戰前的一絲寧靜,下一刻,可能就是一鍋熱粥。”
“啟稟大人,情況有變。”身後傳來了一陣急躁的稟報。
趙興緩慢的轉身,盯著這個暗探:“什麼樣的變化?”
“那個人已經徹底的瘋狂了,他又增加了死士。而且將他們的家小扣作人質。”
“真的是破釜沉舟,狗急跳牆了。”
“還有就是,各縣的師爺們,最終還是實行了他們的計劃,鼓動的周邊士紳豪族,組織了鄉勇,打著清君側,除酷吏,護正統的旗號,正在向州城周邊集結。”
趙興聞聽,這一次是真的大吃一驚了:“知道是誰統領嗎?我想絕對應該是個大人物,否則統領不了這些家族淵源深厚的傢伙們。”
這個暗探回稟:“我損失了兩個屬下才偵查出,是雲南左參政田宏範。”
趙興心中暗驚:“好,這回又出來一條大魚,從三品的大員啊,看來,那個一直躲著我的承宣佈政使也跳出來啦。”
大家看著趙興嘀嘀咕咕,當時郭生田和丁廣新互相望了一眼:“大人,問問鄉勇有多少啊。”
趙興淡然一笑:“鄉勇有多少?”
這個暗探回答:“一萬到一萬五之間。”
這個數字一出,當時讓郭生田和丁廣新面色大變。如果再加上那人的一千死士,那可就一萬一到一萬六啦。自己城內衛所不過四五百,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而城內還有官紳世家豪族的響應,那又是多少啊。而趙興僅僅有六千將士,這數字相差也太大啦。
老同知丁廣新咬咬牙站出來,對趙興請命:“大人,請放我出城。”
郭生田面色一變。
趙興卻安撫道:“丁大人去也白去,他們的根本利益被我們觸痛了,你就想曉以大義就讓豪族世家收手,是做不到的。在他們的面前心中,大義在利益面前,其實就是狗屁不是。國家整體利益在他們家族的利益面前,更是不值一提。不要白白浪費口水,更不可讓某些人拿您的大好頭顱將他們逼進死路。”
丁廣新焦急的道:“但我們只有六千兵,這這,還是我去吧,最少我可以瓦解一些還有大義的人的。”
聽到這話,郭生田豪氣上湧:“一個丁大人不行,我陪著去,我拉上那幫師爺,讓他們去再說。”
趙興笑了:“這事,似乎是你們這些師爺鼓搗出來的,但,你們真的認為你們這些師爺,能入那群幾百年世家豪族的法眼嗎?他們太高看自己了。我估計,這次若不是堂堂的三品大員出馬,所有計程車紳豪族是絕對不會聚攏響應的。我丟一個都不肯,我還能再饒人一個?不必擔心,我的這群兄弟,六千人,硬撼兩萬建奴騎兵都能勝之。就這一萬多土雞瓦狗,還怕了他們?”
然後面對暗探:“他們將從什麼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