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一筆足額的軍費,轉交給張慎言總督,激動的這個老大人,眼角帶淚,渾身顫抖:“我日思夜想的,就是國家財政的解脫,百姓能夠安居樂業,大明能夠兵精糧足,這個已經走向崩潰的帝國,能夠奮起中興。我原本以為,我已經看不到那一天了。但當今天我接過這筆銀子的時候,我知道,那一天將不再是我的夢想,不再是遙不可及了。在我有生之年,完全可以看到。”
“這一點不算什麼,相比南宋巴掌大的地方,一年國庫收入上億來說,不過是小巫見大巫罷了。我們還需努力啊。”
南宋的賦稅財政的寬裕,是所有的人都羨慕的。漢的文景之治的財政,那是從牙齒縫裡勒出來的;大唐盛世的富庶,那是驢糞蛋子的外表光鮮。只有南宋的富庶,那是真富庶,是在繁榮之上的富庶。四五千萬人口,每年就有上億貫錢的財政收入,朝裡的大臣整日算計著,怎麼把錢花出去。官員們不需貪汙,每月莫名奇妙的補貼,就讓大家花到手軟,將士們不知道拖欠軍費為何物。對於已經橫掃天下的蒙元的進攻,將士們就是往敵人的腦袋上砸錢,砸的他們橫掃了世界怎麼啦,也拿南宋沒轍。
而老朱家,從坐上這個江山的那天開始,就祖祖輩輩為錢發愁,大明的軍隊,即便在極盛之時,也是吃了上頓沒下頓。
不管是中原什麼朝代,都大大小小,哪怕是吹出來的,也有個盛世。但你看看大明,連吹都沒得吹。
“楚雄城外一戰,我現在還在懷疑您老帶兵來的目的是為了我。”趙興對這事一直耿耿於懷。
“當然是為了你啊,這一點,你沒有必要懷疑。”張慎言很嚴肅的對趙興公佈著答案。但下話,就沒有了下話了。
尷尬的話題就沒有必要談,不管怎麼說,人家還是在關鍵時候,為自己擋住了土司叛軍的偷襲。
“楚雄門外一戰,本來是個好機會,趁著他們出山,我們完全可以在哪裡殲滅他們。可惜,還是讓他們逃了。他們再入大山,就如同虎入深山,我們再也難以抓到他們了。”趙興到現在還一直為那一場戰鬥的不徹底,而感覺到萬分惋惜。
反倒是張慎言開始開解這個小傢伙:“你還是不太懂這裡的地理人情,土司蠻夷的叛亂,之所以牽連了這麼久,關鍵就是他們太狡猾。他們從來不和咱們搞堂堂之戰,那就是打了就跑。”然後眯著眼睛看著趙興:“當初我認為,這些傢伙又會來一個像畢節那樣的圍城戰。然後用你來吸引住他們,我在外面調集大軍,給他來一個反包圍,我們就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但是可惜,你這裡變化太快。尤其是周圍幾萬百姓,自帶糧草幫助你守衛,讓他們看到了你不是好惹的,結果他們就改變了主意,算起來,這功虧一簣的事——”
“反倒是怨我了啦。”
張慎言點頭:“可以這麼說。”
趙興當然不能背這個黑鍋,於是就道:“其實咱們雙方還是缺少溝通,如果當時您是先將您的計劃告訴我,我是會全力配合的。可惜,你老人家就這麼突然來去,我哪裡知道你打的是什麼算盤?”
被趙興這麼回懟,張慎言就有些尷尬,然後轉變話題:“雖然我們沒有避其功於一役,但在那次戰鬥中,我也給了他們一個重創,現在,他們最多有兵力,也不過是萬把人,掀不起大風浪了。”
趙興搖頭:“打蛇不死,終將被反噬,最少牽扯著我們這五六萬大軍不能動彈,每年消耗的軍費,按照現在我們足額足餉,雲南收上來的這點錢,就又要甜到這個窟窿裡去了。”
“但是一旦我們撤軍,那1萬左右的叛軍,就會再次聚攏起來,禍害三省。”
趙興揹著手低著頭,轉過身,看著像是陷入沉思,其實是將自己的表情避開他。
按照朝廷的投入,局勢的發展,在一年前更將奢安人頭送上了北京。在敵人群龍無首的情況下,只要運籌得當,早就將這一路叛軍剿滅乾淨了。之所以拖到現在,還不是你在玩養賊自重?
張慎言老了,如果這裡的戰爭結束,按其他的辦法,就是調回北京,給一大堆虛銜,榮養起來。到時候沒職沒權的,一來不能照顧原先手下的那群門生故吏,在精神上也會有所失落。
不能說這個老人家心思壞了,主要也是這大明局勢動盪的結果。
大明黨爭激烈,各派不斷的互相傾軋,像張慎言那一批的老人,存在的已經寥寥無幾,能得善終的更是少之又少。
之所以出現他這個異類,還不是他掌握著軍隊,主持著南方的剿匪,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作用。即便黨派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