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太原通報,趙興已經帶著洪承疇接受了太原同僚的建議,從太原出發,從薛州直奔榆林,也就是說,趙興不可能再到自己的綏德州來了。嶽和聲替趙興和洪承疇估算著日子,他們的大隊人馬前進速度,按照行軍的規矩和路程,最少還需四五天的時間才能渡過黃河,進入陝西地界。
但是為了穩妥,嶽和聲還是以防萬一,派出親信先一步,死死的盯住趙興的路線,以防弄自己一個措手不及。
好在,往來穿梭一樣的偵查,都說趙興正在按照原先預估的路線,正在北上呢,這讓嶽和聲感覺到安心了。
嶽和聲輕鬆的準備了一些錢糧,準備事先去薛州攔截趙興,然後帶著他去榆林剿匪。結果正是準備齊備,穿戴整齊,正和妻妾告別呢,突然一個看守城門衛所的百戶,連滾帶爬的衝了進來:“不好啦,不好啦,欽差大人,欽差大人已經進城啦,正向巡撫衙門而來,大人準備接旨吧。”
聽到這個訊息,嶽和聲突然感覺天旋地轉,一轉手,抓住了負責監視趙興的那個親信:“說,我不是讓你嚴密監視欽差行軍路線嗎,怎麼欽差已經到了眼前啦?”
這個親信當時叫起撞天屈:“屬下將欽差的行軍路線看的死死的啊,他一直向北面去的啊,他怎麼可能突然出現在這裡呢?”
丟下這個親信,嶽和聲無力的坐到了椅子上喃喃:“欽差給自己來個金蟬脫殼,看來,平息譁變是假,他是衝著我來的。山陝這個蓋子,捂不住啦。”
嶽和聲指的山陝的這個蓋子,當然指的是皇帝微服私訪,山陝災荒動亂的是。當初大家就心知肚明,這些事實在是太大了,想捂也是捂不住的,大家不過是在得過且過,希望躲一天是一天。
但既然如此,嶽和聲反倒是鬆了口氣:“早晚都要揭開,也省得大家都戰戰兢兢,心力憔悴。這一次欽差是針對我的,但更是針對山陝上千個官員的,即便是揭開了,皇上又能拿這些官員們如何,總不能一下子將所有的官員全部打倒吧,他也只能捏著鼻子認可下來。”
有了這樣的想法,心情反倒安定了:“不過,整個蓋子揭開,這是必然的。不能將整個山陝地區的官員一網打盡,這也是必然的,但誰先出頭,誰就是倒黴蛋兒,這一點,也是必須的。自己不能出這個頭,一定要拉上我所能拉上的所有人。法不責眾,看你一個小小的毛頭小子,能把我如何?”
站起來,整頓了一下衣衫,對著手下吩咐:“你立刻通知延綏所屬的所有官員,立刻前來迎接欽差。”
手下當時接令,從角門急匆匆的跑了。
接著對著自己的親通道:“到賬房,取20兩銀子,快馬加鞭的去京城,找我的恩師錢龍錫大人。”
“老爺,書信——”
嶽和聲輕輕的搖頭:“你只要把欽差突然間轉向,到我這裡的事情和我的恩師說一聲,他老人家自然就懂得該怎麼做,我沒有必要留下什麼東西給人拿捏。”
這個親信立刻就明白了,也不回家,直接去了賬房,提了銀子,騎上快馬從東門走了。
嶽和聲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挺直了身子,然後對著外面大聲的吩咐:“大開中門,迎接欽差大人。”
嶽和聲是第1次和趙興相見,但他的名聲早就從東林黨內部的通報裡有所耳聞。這是一個年輕的倖臣,但他的確沒想到,這麼快就躥升高位的傢伙,竟然是如此的年輕。
面對如此年輕的欽差大臣,嶽和聲的心放下了,因為按照中國人的傳統,年輕的官員,都是經驗不足,好對付。
中國的政治傳統,從炎黃到現在,都是老人政治。有一句話最能體現這個狀況,那就是被所有人所公認的,嘴上沒毛,辦事不牢。而眼前的這個小傢伙,嘴上就沒有毛。
這種人行事的方法,其實很簡單,就是出門三板斧。這種小家畜,就再也鬥不過這老家賊的。幸運之臣,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結果。當今年輕,當然也喜歡用年輕人,但是年輕人是最好糊弄的,比如那個愛衝動的皇帝。
該走的程式還要走,就在大堂的院子裡,面對著風塵僕僕的這個欽差大臣,嶽和聲做足了該有的恭敬。按照程式,走完了問安的過程,然後就是對這個年輕的小欽差,給足了面子。對一個老年人的恭敬,趙興也表現出了自己的受寵若驚。
“老大人,實在是對不住,本來是直接去榆林,完成我的任務,然後乖乖的回京交差。”擦拭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汗水,抱怨道:“真的難為你們這些官員,在這如此的酷熱之下,連口甜水都喝不到,還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