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進入楚雄,首先祭拜了王慶一的靈柩,拿出一筆不菲的資財,安排王慶一的老伯和他侄子,扶靈柩歸鄉。
然後,李守一正式上任。
大堂之上,李守一主位高坐,趙興客位雲淡風輕的作陪,楚雄的所有州縣衙門的官員,一個不落的前來拜見。
李守一當堂宣讀了皇上的中旨,宣佈繼續執行王慶一的政策。
當時滿堂官員一片大譁。
祿豐縣令當時臉紅脖子粗的站起,大聲咆哮:“官紳不納糧,不當差,這是亙古所留下的規矩,他王慶一擅改祖制,已經大逆不道,更是推行禍國殃民之法,激起天怒人怨。他死了,死的死有餘辜,天下百姓拍手稱快。你剛剛接任楚雄知州,不理民事,不聽民意,繼續要逆天而行,難道你就不懼怕民意兇兇天怒人怨嗎?”
之所以這個祿豐縣令如此囂張,原因是他有囂張的資本,祿豐正好居於雲南之中,四面大山環繞,中間盆地土地肥沃,這個縣所佔有的土地,幾乎就佔了整個楚雄的/3,是楚雄最重要的賦稅出產之地。當然,按照現在上繳的數額,也不過是每年千把兩銀子。
但就這幾千兩銀子,就讓他在雲南的佈政史眼裡,已經是舉足輕重。
每一次放出的縣令,都是布政使的體己,然後拿這裡做個跳板鍍金,為以後的提拔升賞,做個鋪墊。
所以,歷屆的祿豐縣令,都對楚雄的知州愛理不理,因為人家的靠山硬。
久而久之,整個楚雄州,其他7個縣的縣令,幾乎是只知道祿豐縣令,不知道楚雄知州,都是唯他馬首是瞻。
他這麼跳出來,也正合了其他縣令的心意,這個政策本來就對官紳們沒有一點好處,大家都在竭盡全力的牴觸,或者說就是抵抗。這時候有他牽頭,這7個縣令立刻紛紛叫嚷著反對。
至於人見人畏的錦衣衛指揮使,大家心中卻不怎麼怕,因為這件事鬧起來,他們的身後就有無數的世家大族支援他們。包括上面已經明確的傳下話了,鬧,可勁兒的鬧,後面支援你,世家大族支援你,身負功名的人支援你。法不責眾這是讓幾位應該忌憚的,同時,你錦衣衛指揮使又怎麼啦?你到了這裡,是虎你給我趴著,是龍你得給我盤著。你現在就身處在汪洋大海之中,真要是掀翻了桌子,你能不能走出這裡,你能不能回京。那還得看在座諸位的情面。
給你面子,灰溜溜的給我滾回去,不給你面子,你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這就是楚雄,這就是雲南,連世代鎮守在這裡的沐國公府,都要退讓三分,不要說別的,簡簡單單鼓動那些土司們叛亂,然後扣在你腦袋上,朝廷就饒不了你。
李守一在那裡臉紅脖子粗的,和這幫傢伙爭論,而趙興卻端著茶杯,悠閒自得的品茶。
前後來了半個月了,原先重口味的紅茶,最終不得不入鄉隨俗,喝著寡淡無味的綠茶。你還別說,喝著喝著,趙興已經品出了這種綠茶的滋味,不錯嘛,入口寡淡,但回味綿長,很好,很好。
一杯茶喝乾,遞過去,一個小廝就殷勤的再給續上,再喝的時候,就更品味出了其中悠長的韻味。
李守一你就在那裡聲吃力竭的和諸位打擂臺:“古語說的好,天下莫非王田,莫非王土,這天下所有的土地,都是皇家國朝的,不管是官紳還是世家大族,既然耕作這片土地,就是耕作皇上的土地,就是耕作國朝的土地,繳納付稅,就天經地義。”李守一繼續爭辯講大道理。
祿豐縣令費爾更冷笑一聲,理直氣壯的反駁:“還是那句話,三皇五帝亙古以來,官員士紳不納糧,不徭役,這是規矩,規矩不可變,變了,就是違背綱常倫理。而大明養士,這是洪五爺定下的規矩,更不可以變。遠了不說,就洪五爺的祖訓,你就敢改變嗎?一旦你要改變,你就是大逆不道,你就是亂臣賊子。”
這樣的回懟,當時還真讓李守一啞口無言。
結果他的氣勢一弱,下面的所有官員立刻囂張起來,一個個群情激奮,吵成了一鍋粥。而李守一孤掌難鳴,連插話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反駁了。
趙興冷眼旁觀,卻發現在這所有的官員之中,只有一個老同知確是欲言又止,最終只能是垂頭喪氣不發言。
看到這樣的場景,趙興心中算是有了底,看來,這個世界上就從來沒有鐵板一塊的集團,這個世界上也沒有沒有孔的雞蛋,這事情就好辦了。
最終,在舌辯中敗下陣來的李守一無助的看向自己。趙興就知道,其實李守一不是辯論不過他們,而是那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