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裴玉嬌輕聲道:“祖母,雖然周夫人不喜歡妹妹,可週哥哥是喜歡的。”
正因為喜歡,所以那時哪怕妹妹嫁人了,周繹也還關心著她。
“哦?”太夫人驚訝。
破天荒的,這痴兒還跟她說男女情事。
她認真道:“嬌兒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周夫人既然不喜歡,咱們女家是不能趕著上去的。”
“哪怕明知道二妹傷心,也不能?”裴玉嬌心想,假使可以求得周夫人回心轉意,她定然會去求,可週夫人比起周哥哥,更不好見了,再說,周哥哥比起她,在周夫人面前,說話當然份量重上很多。
太夫人沉吟不語。
她也是高門大戶出身,骨子裡是高傲的,那日請了周家,已算是屈尊相問。怎麼還能進一步去求,讓人笑話?裴玉嬌到底是傻,對自個兒的身份不知道愛護。
而裴玉英卻是像了她,不喜求人。
只這孩子懂得關心姐妹了,太夫人仍是很歡喜,柔聲道:“嬌兒,有些事不能強求,順其自然。”
可順其自然,妹妹就慘了!
裴玉嬌嘆口氣。
太夫人又道:“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你可明白其中意思?”
“明白。”
“所以,嬌兒,別鑽牛角尖。”
裴玉嬌眼睛一亮:“還有別的路!”
她之前一根筋,只以為不嫁周繹就必定嫁徐涵,但想一想,也不是,她既然一開始能阻攔妹妹掉入池塘,定然還能想法子阻攔徐涵!
未必一定要妹妹嫁給周繹。
“總算知道了。”太夫人看她恍然大悟,笑著道,“孺子可教也,你比以前聰慧的多。”她頓一頓,“既然你聽得懂,祖母便告訴你,周夫人也不是不喜歡玉英,只是因為與許家結親,對他們周家有益。”
“有益,就要拋棄妹妹?”她忽然想起一句話,“子曰,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
“我的好嬌兒,咱們不做小人,但別人追逐利益,也不能說全錯,尤其家族興亡,不是那樣簡單的。”
是說不好隨便評價周夫人嗎?裴玉嬌點點頭:“三人行必有我師。”
太夫人笑起來:“這話亂用了,該用,子曰‘賜也賢乎哉,夫我則不暇’。聽得懂嗎,嬌兒?指責別人不如三省吾身。”
後面那句她明白,裴玉嬌嗯了一聲,仔細想了想道:“別人的事我們管不了,妹妹以後嫁個好人家就行。”
太夫人欣慰:“好孩子!”
裴玉嬌在太夫人懷裡低頭沉思,是啊,不嫁周哥哥,也不嫁徐涵,妹妹可以嫁給別人……她小腦袋瓜轉來轉去,在回想京都到底有哪些年輕才俊,可惜,她以前不瞭解這些,竟是甚少所得。
半月一過,很快就到上元節。
裴家除了太夫人外,包括孟楨都去了街上觀燈。
華國建國五十餘年,正當是繁榮昌盛的時候,百姓安樂,生活富足,故而一到大大小小節日,都有心情參與,此時京都三條大街,從街頭到結尾都掛滿了彩燈,一行人邊行便看,慢慢踱到八寶樓。
八寶樓與懷香樓都高三層,頂樓開闊,往下可看街燈,往前可看巨大的寶塔燈,是以這時候,所有雅間都被人提前定下。
眾人上到三樓,男女分開兩間房。
裴玉英跟裴玉嬌都有些心事,反而裴玉畫無憂無慮,指著下面道:“快瞧啊,舞獅子拉,大姐,你不是說最愛看?”
她拉著裴玉嬌過來。
果然街中心在舞獅子,那獅子兩隻眼睛發亮,隨著動作忽閃忽閃的,裴玉嬌笑道:“真好玩。”
“光看沒意思,要些東西吃。”裴玉畫點了幾樣點心,眼見裴玉英鬱鬱不樂,她嘖嘖兩聲,“原以為你有風骨,誰想到,卻也似那些小家子的姑娘,放不開。”
裴玉英惱怒:“你說什麼?我怎麼放不開了。”
“放得開,來吃啊,這等日子,你不看燈快活快活?咱們姑娘家可是甚少能出來的。”
被她一激,裴玉英夾了塊點心就吃,又跑去視窗看燈。
一時,三個姑娘嘰嘰喳喳,歡聲笑語。
過得會兒,裴應鴻來敲門,裴玉嬌道:“我去如廁。”
她趁機就下去了。
祖母說的話,她已然瞭解,不過假使周繹勸回周夫人,總也是兩全其美的事情,她決定再去問一問,不行也就算了。
裴應鴻說得幾句也忙來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