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忙忙碌碌,互相間送著節禮,備下年貨。
姑娘們在討論著過年穿什麼新衣,孩子們想著過年不用唸書,想著那些美味的點心,處處都洋溢著歡快,這會兒裴玉嬌,裴玉畫早不跟女夫子唸書了,二人今日在後院看裴臻教裴應鴻,裴應麟拳術,偶爾裴玉嬌也跟著打幾拳,只她穿得厚實,大棉襖,大棉裙,不像男兒們冬日裡都著短打,活像個大團子似的,逗得他們直笑。
裴應麟叫道:“哎喲,大姐您能別打了嘛,我都沒法練了!”
裴玉嬌瞪他:“我馬上沒空學了,你吵什麼,你背過身不看我就是。”
裴應鴻噗嗤一聲:“你去了王府,跟王爺學也一樣,他不也有功夫嘛。”
裴玉嬌呆住了。
這真能行?但是一想到他上輩子教人的狠毒勁,唸書都這樣了,練功夫萬一練不好,不知道怎麼樣呢,爹爹教得不耐煩,都要往那兄弟兩個屁股上踹幾腳的,她怎麼捱得起?她連連搖頭。
裴臻也難以想象女兒跟女婿學功夫,只想著司徒修還真聽自己的話,將火兵營讓出來,又覺得或許可行?他笑了笑,問裴應鴻:“如今燕王管著,可有哪裡不對?”
提起這個,裴應鴻嘲諷的笑起來:“他管什麼呀,成天只知道睡女人……”想到兩個妹妹在,他收了嘴,“每天光是來點個卯,只靠著幾位統領操練,自己都不下功夫,要真去兩浙,不輸才怪!”
裴臻點點頭,燕王向來以狡詐出名,只奈何點子多,卻做不成大事,便是讓他得了營又如何?還不知已動了太歲爺頭上的土。
他道:“你別管這些,該操練還是操練。”
裴應鴻答應一聲。
過完年開春後,選得一個吉日,楚王府陸續送來了聘禮,禮官念單子:“南珠兩盒,金荷蝴蝶簪兩對,梅花祝壽簪兩對,金鳳釵四對,金手鐲四對,紅寶,藍寶各八塊,蜜蠟珠子二串,碧石二串。狐皮裘一件,紫貂裘一件,銀鼠皮褂一件,細羊皮袍一件,五色彩緞五匹,織金緞十匹,象牙梳子二對,紫檀花插二件,紫檀八寶格兩座,金鑲玉痰盂二件,雲石屏風一座……”
那禮官念半天都沒念完,府中眾人聽得目瞪口呆。
都說皇家娶妻不一般,要不是親耳聽見,難以想象,別人說起十里紅妝,太夫人心道,便是二十里嫁妝抬出去,也難比得上這些貴重。馬氏心裡未免酸溜溜,只她嫉妒歸嫉妒,理智尚存,一家絕對不可能出兩位王妃,故而已有楚王妃,少不得他們二房還得靠著他們,臉上也是笑眯眯。
丁香走了一圈回來,笑著與裴玉嬌道:“都不知有那麼多東西,太夫人又令人去理了一件庫房出來,多少人羨慕姑娘呢!”
裴玉嬌笑了笑。
上輩子好似也一樣有很多聘禮,可家裡愁雲慘霧,比起那會兒,不管是祖父祖母,爹爹,好像都沒有那麼生氣了,可見終究是有些不同的,結局定然也不一樣,她低下頭把針線刺入鞋幫,前陣子給誰都送了東西,哪怕是馬氏,她都送了一對兒荷包。現在她再給爹爹做兩雙鞋,做完,想必就要到三月。
那時,她該離開家了。
雖然一早知如此,可心裡仍是酸酸的,她捨不得。
然而時間不等人。
清明節過去,轉眼便到三月初六。
楚王迎娶楚王妃的日子。
望春苑裡,裴玉畫把她嫁衣攤開來,並不掩飾眼中的羨慕,嘖嘖兩聲道:“咱們三個人裡,也只有你能穿了,我這輩子可當不了王妃,瞧瞧,真是漂亮。”她挑眉道,“比懷王妃那件還漂亮!”
裴玉英知她小氣,現在還在惦念著袁妙惠的不好,由不得笑了笑道:“你啊!以後見到,可不能這樣直來直去的。”
“我曉得,總歸是大姐的嫂子,誰還不知道裝樣呢。”裴玉畫道,“來,大姐,我們給你穿嫁衣。”
裴玉嬌站起來,伸開兩隻手。
這時沈時光,還有蔣夫人,馬氏一起進來,都送了添妝,蔣夫人還帶了蔣琳託的一支金釵。
裴玉嬌得了禮物,一一道謝,沈時光笑道:“我在京都,便覺你們幾個最好,只你又嫁了,往後更見不到面。”
“不會,我會經常回來的,到時候請你來。”裴玉嬌心直口快。
眾人都笑起來。
她們給她把嫁衣穿上,鮮豔濃烈,牡丹花富貴,越發襯得她容顏嬌美。
裴玉英又給她戴鳳冠,一下將她壓得把頭都縮了起來,宮裡派來的女官哎喲一聲:“這可不行,頭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