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馬氏輕聲一笑,“也難怪母親,上回老夫人您家擺宴,母親年邁不曾來。”她告知太夫人,“母親,這是徐老夫人,探花郎徐公子的母親呀。”
太夫人吃驚,徐涵的名字她當然聽過,當初還送了賀禮,只赴宴是馬氏去的,故而太夫人並不識,誰料今日遇到她,她面上露出幾分親和。
看來,也不是無意,徐老夫人暗自心想,她也更和藹了。
裴玉嬌一直瞧著,這回轉頭看了看裴玉英,她沒什麼變化,到底是妹妹,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更何況只是遇到區區徐老夫人呢!
妹妹絕不會被徐涵扶了下,就看上他的,裴玉嬌稍許放心。
這頭女眷說話熱絡,男兒們也是聚著寒暄,不過不比女人,他們盡說朝廷上的事兒,竇家大爺竇震生是戶部郎中,性子耿直,見著裴臻就嚷嚷道:“前些天兒,你們都督府抓人,沒鬧出事?我聽人說,四殿下跟五殿下動手了?”
四月初,要說京都最令眾人矚目的,便是燕王跟懷王的糾紛。
好似燕王辦理吏部一事,捅了簍子,當初皇上叫他審查秋後處斬的名單,他竟私自更改,收受賄賂錢財,膽大包天。只這事兒隱秘,不知怎麼竟被懷王知曉,懷王欲領功,告知皇上,雖有人背黑鍋,皇上仍嚴懲了燕王。
燕王對懷王更是恨上了,給懷王使絆子,兩個人在八寶樓遇見,藉著酒意,鬧得大亂,兩方打起來,還是都督府派了人前去鎮壓。
如今兩位親王都被禁行。
裴臻笑笑:“不過是鬧口角,平常兄弟都有不對盤的時候。”
他滴水不漏,竇震生也不好再問,只想起一事兒,心情很是愉悅的道:“如今七殿下全權徹查戶部,弄得雞飛狗跳,像常林,陸魁岸幾個,都不敢露面,昨日去見皇上,哭得老淚縱橫,真正是快意。才短短功夫,國庫多了二十來萬銀子,都是從他們褲襠裡挖出來的,平日裡藏得深!”
聲音洪亮,叫前方女眷都聽見了。
竇老夫人皺一皺眉,他這兒子跟他父親一個德性,說話沒個譜兒,幸好兩袖清風,還能得些賞識,不然真不知如何。
前頭幾個婆子領了二人來,竇老夫人終於等到,展顏笑道:“就等著你們呢,吳夫人,吳三姑娘。”
她親自迎過去。
這一走,帶著所有人都看向那兒。
對面二人緩步而來,走在前頭的吳夫人年約四十左右,穿著醬色繡四福紋的裙子,頭髮梳得一絲不苟,鵝蛋臉,雙眼皮,很是爽利。後面跟著個姑娘,瞧著年紀有些大了,二十來許,跟吳夫人有六七分相像,身段苗條,踏著蓮步,頗有幾分韻致,瞧著是很有味道的。
太夫人就有些喜歡,她看向裴臻,裴臻好似目光也掠了一下,然後便轉了頭去,面上連一絲表情都沒有。
她暗暗著急。
既然是姑娘,可見竇老夫人花費了心思,不曾尋婦人,可自家兒子竟完全不領情,瞧這態度,恐怕今日是白來了。
馬氏卻是抿嘴一笑,這大伯還是長情些好,免得真娶個回來,多個長媳,她還難以適應,面上卻與太夫人道:“這吳姑娘真不錯。”
太夫人惋惜,回去時,忍不住唉聲嘆氣,瞧見祖母這般樣子,裴玉嬌奇怪,問妹妹:“祖母好像不高興呢!”
裴玉英輕聲道:“你這痴兒,當真瞧不出來?”
“怎麼?”裴玉嬌問。
“祖父祖母都想給爹爹續絃!”她為這事兒一直悶在心裡,誰也不說,如今姐姐問起,像是找到一個分享的人,這樣也舒服些兒。
裴玉嬌瞪大了眼睛:“原來如此,那這吳三姑娘便是……”
“是,假使成了,便是咱們母親。”
“這麼年輕。”裴玉嬌想著又搖搖頭,黯然道,“孃親去世前也很年輕呢,大抵與這三姑娘差不多。”她秀氣的眉毛擰了擰,伸手摸摸腰間胖魚墜,緩緩道,“續絃我知道,但爹爹恐怕不會願意。”
上輩子二老也一樣的心思,爹爹沒有同意,所以直到她去世,他還是一個人,故而她才生出不離家,陪著他的心思。
人不能強人所難,爹爹只喜歡娘一個人,他一點不怕孤單,他把孃的畫像掛在書房,不曾害怕面對這離別,她心想,這樣的爹爹是叫人可敬的,他不曾逃避過去,坦然的接受了它,哪怕這是一件很殘忍的事。
她想著又悶悶的,問裴玉英:“你希望爹爹續絃嗎?”
裴玉英不知怎麼答,半響道:“這事不在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