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
她一開口,聲音動聽,不似裴玉英爽朗,不似裴玉畫媚,也沒有裴玉嬌甜,而是清爽,如她的人一樣。
裴應鴻忍不住仔細瞧她一眼。
如水墨般的眉眼,五官很淡,眉毛也不黑,人很削瘦,叫人想起“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這樣的詩句,可又沒帶了病態,自有一股風流韻致,嫻靜立著,好似兩袖盈滿了菊花香氣。他不瞭解她,竟忽然覺得她應是一位才女。
“三表妹,應該跟大堂妹一樣,學學功夫才好呢。”他突然道,好似要人保護一樣。
林初雪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裴玉畫對哥哥莫名其妙的話也頗是尷尬,催促道:“快些去見舅父舅母。”
裴應鴻嗯了聲,拔腳走了。
因是回門日,總也不好待太久的,不符合規矩,裴玉英與她們閒說一陣便與徐涵向長輩告辭,回去了徐家。下人們收拾好,林泰夫婦與兩個女兒路途勞頓,先去歇息,陸氏與太夫人說話時也知道好些事情,與林泰輕聲道:“原來妹夫真不想續絃呢,太夫人請人說了很好的姑娘,他也不願接受,看來便是咱們林家有合適的姑娘,妹夫也不會答應,母親恐是要失望了。”
夫妻情深,作為哥哥當然高興,可裴家大房沒兒子,以後爵位落到二房頭上,他們林家與裴家的親緣定是要薄了,林泰眉頭皺一皺,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只慶幸兩個侄女兒嫁得姑爺好,聊算安慰,他道:“玉英,玉嬌沒個母親,你作為舅母,多多照顧些,她們過好了,妹妹在天之靈也能高興。”
陸氏點頭:“老爺放心,我也挺喜歡她們兩個的,往後與初雪,初芙多見見,也是好姐妹。”
一個家族要繁榮昌盛,除了自身外,盤根錯節的親戚不可缺少,少一處,便覺好像割了手臂般難受,故而林月真去世後,兩家仍都盡力來往,哪怕遠一些,書信不曾斷。如今他們來京都,自然要與裴家打好關係,重拾舊緣。但林泰也不是厚臉皮的人,使了下人四處尋找合適的宅院,太夫人也幫著一起,姑娘們那兒,一下多了兩個姐妹,倒是比之前熱鬧起來,四個人一起隨著女夫子唸書。
轉眼到九月中,禮部官員來裴家數次,這日終於把吉日定下,在明年三月六日,又叮囑裴家些注意事項,比如要請的親戚,多少人,何時來,都要提早擬定好單子送與禮部,到時戒嚴,客人來往,盤查時不至於浪費時間。
裴家自然答應,只他們臨走時,其中一位官員竟然拿了對鞋樣出來。
丁香道:“說是楚王殿下的鞋樣,生怕姑娘做得太慢,故而早些送來的。”
裴玉嬌心想,不用說,定是司徒修叮囑的!她拿來瞧了瞧,恨不得有她兩隻手並排放一起那麼大,真要做,還真的費時間呢,她哼了哼,有點兒不想做,可上輩子她就沒有給他做過一雙鞋。她女紅差,那時賜婚倉促,都是繡娘代勞,後來嫁入王府,司徒修只教她學識,不曾要求她女紅出色,她在那三年,從未予他做過什麼。
拿著鞋樣,她心情複雜,半響道:“尋些醬色的料子來。”
就看在他送月餅的份上罷,她給他做兩雙鞋子。
丁香笑著去拿了。
竹苓把繡花冊放在案上,給她尋合適的花樣。
她翻來翻去,找了個瑞草紋,男兒的鞋不似姑娘家,鞋頭好些鮮豔的花兒,男兒家多是純色,偶爾鞋幫點綴些紋路。而他的鞋子,尋常都是官靴,鹿皮靴,只有在家中,偶爾穿穿布鞋,她印象裡,好似是瑞草,也不知是繡娘繡得,還是他自個兒指定的。
她笨手笨腳的剪料子,雖然給父親做過,仍是很不熟練。
竹苓笑道:“要是做好了,王爺定然會很喜歡呢。”
她手頓了頓,她沒有送過他東西,不知那是一種什麼滋味,而他收到這個,也會真的喜歡嗎?他那麼挑剔的人,她手藝又不好。
搖搖頭,她不太信。
伴隨著一場秋雨,氣候越發涼了,院子裡的樹兒,葉子掉了大半,有些都光禿禿的,裴玉嬌起來,能撥出白氣,她穿了件狐皮裘前往上房,剛剛進去,便聽見太夫人驚訝的聲音:“袁家,太平街的袁家?”
她腳步一頓,那不是袁妙惠家嗎,忍不住詢問:“祖母,怎麼了?”
“袁家送了請帖來,請咱們去賞菊。”太夫人說話間,已然明白袁家的心思,司徒修是許貴妃養大的,如今司徒璟要娶袁妙惠,裴玉嬌又被指於司徒修,大抵覺得兩家該親近親近,只裴家原先不沾這些事兒,如今倒是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