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會?我也希望是個誤會!但不是!”羅小冰冷冷地哧笑著,秀眉間積起的是痛楚之色,閉眸,一想到在落日山的時候,刺客吟出的那句話——‘美人偷心,何苦留情?——情已不在,剩下的只有綿綿不盡的恨,呵呵——紅顏禍水,必留禍根!這句話說得極對,殺不死她,那就真的留下了千古的禍根。
“冰主兒——”幽蘭想再說些什麼。
羅小冰卻是揚手示意,讓她退下。“讓我靜一靜吧。”聲音裡滿是倦意,眸眼閉上,眼睫微微顫著,像展翅欲去的蝴蝶。
丫頭退下,殿中空了。
女子的臉上寫著的只剩下冷漠,情對於她來說,太累,太沉重,付出得太多。只有無情,才會活得瀟灑些。
她這一坐,就是坐到天黑,米粒未粘。
金烏西墜,她才緩緩起了身,回了居室當中,這方才覺得餓了,吃了一些果品,飲了香茶,輕吁了一口長氣,才朝門口喚道:“幽蘭,沐浴更衣。”
今晚要去龍馭宮,怎麼可以就這般草率了?容顏上撇起一抹冷笑。
丫頭已緩步入了居室當中,將室中的幔子拉下,遮去夕陽的餘輝,擺好擱衣的鑲玉屏風,備好香料、熱水……
居室裡,熱氣真騰。
羅小冰褪了衣衫,光潔的身子在燈燭下盡情顯露,全身通透如玉,無瑕無痣,一頭青絲披下,宛如瀑布,風姿綽約,撩人多情。
比起五年前,她的身上更多了一份女人的韻味。只可惜曾經傾城傾國的臉上添了一道疤痕。
赤著白嫩的小腳,踏著香凳,入了香湯之中,安靜地閉了眸,玉臂搭上桶沿,享受著香湯的薰染。
“其實冰主兒很美。”幽蘭用木質的長柄手瓢舀著熱湯,輕輕往羅小冰的背上澆淋,眼睛裡泛起精光,熱情地誇讚。
羅小冰依然沒有睜眼,只是微微搖頭,嘴角泛起一股淺淺的笑意,道:“幽蘭,你也拿我說笑。”
其實心中並不否定。當年的駱冰心的確是傾城傾國的響噹噹京城第一美女。只是白雲蒼狗,變化莫測,誰也沒有預料到美人竟是如此的殘破了。
“幽蘭怎麼敢了?”幽蘭依舊細細地澆淋著熱湯,絲毫不敢怠慢。“皇上若是見到冰主兒如此之美,不知道會怎樣?”丫頭有口無心地說了一句,只是話一出口,她懊惱地皺了皺眉,怕是會勾起主子心裡的痛,連忙道歉,“冰主兒,幽蘭不是故意的。”
“我沒有這般脆弱。往事都過去了。亦不去想。”羅小冰終於睜了眸來,淡然看一眼幽蘭,眼中沒有絲毫的波瀾,“他想怎樣便怎樣吧。我對他的心早已死,剩下的只有恨。”說“恨”的時候,她的臉不自覺地抽了一下。
沒有愛怎麼有恨了?幽蘭搖了搖頭,低低在心中暗忖,目光突然抬起,落在羅小冰的右臉上,倏地停下手中的活,臉上閃過一抹驚色。
“怎麼了?”羅小冰意識到幽蘭的變化,摸了摸臉,好奇地問道。
幽蘭歪著頭,再仔細地盯著羅小冰的右臉看了一陣,道:“幽蘭怎麼覺得冰主兒右臉上的疤痕變淡許多。”
“怎麼可能?”羅小冰抬手,輕輕一摸,搖頭一笑,然後伸出手指點了點幽蘭的額頭,道:“你啊,準是想多了。”
“哦。”幽蘭亦不再反駁,趕緊甩了甩頭,埋下眸,繼續做著手中的活兒。
沐浴完畢。羅小冰只穿著一件鵝黃的抹胸長裙,再披一縷淡青色的薄紗,對鏡描妝。其實她無意這些,只是來這古代太久,已成了習慣了。
夜漸深,亥時的時候,李安便來接她了。步出宮門,坐上的卻是他的龍輦,這是多大的殊榮啊!可是她的心依然是冷的,佯佯不屑。
車轆轤轉動的聲音響起,一聲一聲地撞進心底,她的眼眸裡竟滿是悽色。
不知過了多久,車輦停了下來。
“冰主兒,到了。請下車吧。”車外響起李安尖銳的聲音。
掀開厚重的錦布車簾,在李安的攙扶下下了龍輦。走上高高的石階,亦分不清有多少步,只是走了好久好久才停下。
巍峨的宮殿聳立在面前,宮門的門額上是“龍馭宮”三字,如行雲流水,氣派萬千。皇帝的寢宮自然是氣派不已,一片恢弘。
厚重的宮門開啟,李安將羅小冰引了進去。
“皇上還在御書房批閱奏摺。冰主兒在這裡等候。”李安恭敬地說罷,人已退出了宮門。
夜風襲捲,颼颼的涼意沁入心底。羅小冰斂起了身上的錦布長衫,夜涼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