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走到了河北平山,跟那些自小兒窩在家裡從沒有出過遠門的孩子有些區別,但那是為了活命而逃荒討飯,每天都在為餓肚子發熬煎,除此而外的任何事情都顧不上打問。到了平山後,西王坡村距縣城四十五里地,屬於窮鄉僻壤,因而他也一直孤陋寡聞,不知道更多的天下大事。“七?七”事變後,從河北平原上不斷傳來日本鬼子侵略中國領土殘殺中國人的訊息,作為熱血青年的康應中也滿腔仇恨,但是怎麼去做似乎沒有什麼好辦法。現在,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和這麼多懂得很多道理的人較長時間接觸,似乎突然間心頭一亮。原來還有專門為窮人打天下的gc黨,有一心抗日的八路軍,在平型關狠狠打擊了日本鬼子的部隊就是住在他們村的這些人。想到自己和母親逃荒討飯路上經受的困苦,一下子覺得自己跟gc黨很親,要想打鬼子就只有參加八路軍。
駐紮在村裡的八路軍要開拔了,康應中要跟著部隊去,誰知母親卻捨不得離開他,不想讓他去。康應中懂得母親心裡的苦處,如今剩下這麼一個兒子,又遠離陝西老家,兒子走了就扔下她一個人飄落異鄉。另外母親更多的是擔心他的安危,行軍打仗,槍來炮去,哪裡有不傷人死人的?但是,康應中決心已下,拿定了主意,非跟著八路軍走不可。繼父康夢才看見母子倆拗在那裡,便勸說妻子:“兒子大了,他願意去讓他去吧!抗日人人有責,參加八路軍光榮,我們不要拖孩子的後腿。兒子走了,我會好好照管你的,放心吧!”母親眼看著拗不過康應中,也就同意了,千叮嚀萬囑咐康應中好好在部隊上幹,幹就幹出個名堂來;槍子兒不長眼,要愛惜自己的身子,媽盼著你渾渾全全地回來!
我們已經在電影電視上看多了那些英雄母親送子上前線的慷慨悲壯鏡頭,那是在特殊的時刻需要大力弘揚的一種精神,但是,“兒在外,母擔憂”,母親最為關心的仍然是兒女的安危。康應中參軍走後,母親無時無刻不在惦記著兒子,千方百計打聽康應中的下落。直至十二年後,已經擔任中國人民解放軍三四九團副團長的康應中,在平津戰役結束後部隊在天津楊柳青休整時,才給河北省平山縣家中寫了一封信,給母親報了個平安。
接到兒子來信的孫幸福老人喜泣交加如獲至寶,邁著一雙小腳連夜啟程,去到天津看望兒子。那時候康夢才已經去世,孤苦伶仃的孫幸福心裡只牽掛著兒子。她行至石家莊時,正逢兵荒馬亂,敗退的國民黨部隊南撤,殺人搶劫到處可見。有人勸老人別去了,這一路上到天津路途遙遠,你就是到了那裡,部隊也許又開拔了,還不是白跑一趟?於是孫幸福老人便又迴轉到平山家中。回家後一個晚上都沒有睡著覺,想來想去,得到兒子的音訊不容易,要是失去這次機會,不知又要等到猴年馬月才能相見?第二天一早,老人又第二次上路了。
說起來令人都不敢相信,孫幸福老人拿著兒子的信,竟在天津的楊柳青找到了康應中。從河北省平山縣到天津楊柳青,路程長達千餘里,那時候交通可以說極不方便,一個年過半百的老太太,是怎樣一路走過來的?再說部隊臨時駐紮在楊柳青,知道具體番號的人並不多,怎樣打聽到三四九團的呢?
康應中看到母親的時候,孫幸福老人已經坐在團部辦公室。母子相見,雖然一個戎裝煥發已不是當年的毛孩子,一個兩鬢霜染完全是一位老態龍鍾的老太太,但相互間第一眼就認了出來。
“媽,你咋來了?”康應中又驚又喜。
孫幸福老人卻很平靜地說:“想你,看你來了。”
短短的兩句話,容納了母子間訴說不盡的親情。
參軍第一仗
戰爭年代老百姓與軍人二者之間的轉換沒有絲毫的緩衝,當你一旦成為部隊的一員,甚或還沒有穿上軍裝,拿起武器就要投入激烈的戰鬥。康應中1937年12月底參加八路軍,被編入一一五師三四四旅六八九團二營。參軍後不到一個月,便參加了河北井陘溫塘鎮對日軍的伏擊戰。
1938年1月21日,盤據在平山、井陘的日軍出動兩個聯隊約5000餘人,分兩路向我抗日根據地的方山、洪子店進犯,妄圖合擊駐守在這裡的八路軍三四四旅。三四四旅決定在半路伏擊敵人。22日10時左右,井徑日軍毫無戒備地進入八路軍六八八團設在溫塘鎮南山地的伏擊圈,遭我突然襲擊,死傷大部。康應中所在的六八九團的任務是阻擊靠攏增援的日軍,接受任務後連夜行軍百餘里,於22日中午在孟耳莊與平山前來增援的日軍相遇,頑強地展開了激戰,使裝備精良的日軍行動緩慢,至下午3時才進至馬王爺廟嶺。後因為伏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