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卻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想想,索性下了地,趿了一雙繡鞋走出臥房,也不知要到什麼地方去,心裡隱隱約約懷著一個希望。
繞過花廳,打老遠便看見奕詳正和一個人坐在假山上的涼亭內說話喝茶。她一面迎過去,一面大聲說道:“當家的,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府裡這幫子下人也真叫可惡,連個屁都沒放,好歹給我打一聲招呼,也不至於……”話到人到,旋即登上臺階到了亭簷下面。
卻見奕詳皺皺眉頭申斥道:“你怎麼這麼沒規矩,只顧大呼小叫,也不看看是誰在這兒?”
枝兒滿不在乎地撇撇嘴,“我就是這麼個人,太后都沒怪過我,你倒看著不順眼了。誰在這兒我也這樣。”
這時,背對她的那人轉過臉來,開口叫了一句:“允歌,還認得我是誰嗎?有小二年沒見著你了,竟越發水靈了,哪天到我府上和我家裡那幾個女人坐坐,也好把你養顏的訣竅傳授給她們。”
枝兒從未見過此人,不禁打了個愣怔,吭吭吃吃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見此,奕詳在一旁埋怨道:“說你沒規矩你還不高興,怎麼著,連五王爺你都不認識了嗎?”
枝兒一下子驚醒過來,這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宮裡宮外大名鼎鼎的“瘋子五”惇親王奕誴!論實說,自己只聞其名,未謀其面,雖說曾在太后的院落裡碰見一次,但僅僅瞥見了個背影,由此,不免一陣慌亂,急急跪在地上說道:“不知您老人家駕到,允歌言語唐突,行為不檢,還望五爺恕罪!”
“這是怎麼話兒說的,過了門,連我這個大媒人都忘了,可實在是不應該。”奕誴欠欠身子打著哈哈說道:“起來吧,弟妹,說別的是假的,至今我可連你們的喜酒還沒喝一口呢,今兒個是不是得補上?”
奕詳緊忙說道:“五哥,您老人家還真是來著了,前幾天人送了我兩壇茅臺,還沒啟封,既這樣,我這就叫人把它搬過來,順便讓王豁子準備幾道拿手的菜,咱哥兒倆聊會子,來它個一醉方休。不是顯擺,我這廚子別看嘴豁,手藝可不豁,還真就有那麼幾把刷子。讓允歌陪您在這兒說話,我去去就來。”說完,一溜小跑著走了。
奕誴端詳著面前的女子,猛然間心裡覺到有些不大對勁,不免犯了嘀咕:論五官長相,應該說她就是阿彥濤的妹子,自己先前是見過的,一顰一笑似都無可置疑,可為什麼方才她竟如從來不認識自己一般?尋來尋去,遂發現她的眉宇之間彷彿多著一些內容,究竟多了些什麼,是世故?抑或是風情?一時也難以說清楚,於是問道:“你嫁到這府裡還習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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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喜蟲兒第二十五章(4)
枝兒回道:“還行,就是閒得發慌,一天到晚沒事幹。”
“話不是這麼說。人啊,想幹事,便覺得時間總也不夠使,不想幹事,心裡便會長了草,不知道該怎麼打發時光。我知道你是個才女,靜下心編寫幾段曲詞兒叫老阿拿到票房唱唱,不也是一大樂事?”
“五爺謬獎,我哪裡會寫什麼曲詞兒,即便認得幾個字,滿打滿算也裝不了幾籮筐,將就著能看幾本閒書罷了,況且——”她忽然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急忙閉了口,心裡打了寒噤。
奕誴一下起了疑心,腦筋一轉,試探著問道:“記得上一次在你家,你曾對我說起八角鼓的講章,對本王頗有啟發,然而一時難以記全,能不能再和我說說,鼓下垂著的那兩條線穗含有著什麼寓意?”
枝兒自是呆了,回答不是,不回答也不是,騰地紅漲了臉,磕磕巴巴語不成句:“八角鼓……線……線穗……我……我實在是……想不起來了……”
“你根本不是老阿的妹妹!”奕誴手拍大腿站了起來,板起了面孔,“適方才我就看著不對!是允歌,曾經爛熟於心的事情怎麼會講不出來?允歌明明白白告訴我,八角鼓線穗暗含著‘谷秀雙穗’的意思,這一向就會忘了?是允歌,又怎麼會飽食終日無所用心?好一個膽大包天的女子,竟敢冒名頂替騙嫁皇室,說,你到底是什麼人?居心何在?目的何在?還不快快從實招來!”
枝兒一張粉臉立時變得煞白,撲通跪倒當地,哆嗦了雙唇言道:“五爺,瞞不過您老人家,小女子的確不是允歌……我之所以這麼做,實在是事出有因,求您坐下,聽我從頭說……”
她斷斷續續將事情的緣由、經過敘述了一遍,強調了允歌誓死不嫁奕詳,阿彥濤一籌莫展難逃一劫,因自己與允歌長得相像,為了報答曾經對自家有恩的阿彥濤,這才移花接木、李代桃僵,頂了允歌的名嫁到了世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