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老大,這小子看不起我們,我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不懂規矩的,操他媽的,硬得跟一塊石頭一樣。陳步森走到土炮面前,說,我今天見到我的律師了,他叫沈全,是很有名的,他願意為你辯護,不要錢。土炮問,你的律師?我為什麼要他辯護?他算老幾?豬頭指著他說,你看看,這欠操的不知好歹!陳步森說,他是出於好心。土炮冷笑道,我不像你,我不是軟腳蟹,我一人做事一人當。陳步森問,那你要請誰辯護?
二十三。失去了一切(4)
誰?土炮說,我自己。
第四部分
“我們愛你”這種白殺殺的字也許只有像周玲這樣的人才會這樣直接說出口,在一般人說出來就像滑稽矯情的肉麻之語,可是對於周玲這樣的連眼睛都像狗的眼睛一樣單純的人,這四個字猶如神蹟一樣打在冷薇心上,讓也不得不相信。
二十四.沒有調查就沒有真相(1)
由於土炮(胡土根)的到案,樟坂人民法院刑事庭決定就李寂被殺案重新進行法庭調查,胡土根和陳步森一起出庭。
由於案情有了出乎意料的進展,幾乎所有與本案有關的人悉數到場。冷薇也被母親扶著到了法庭。劉春紅也來了,被周玲控制在另一端的座位坐著。鄭運林揮著旗子坐在冷薇的後面以示對她的支援,但他的旗子被法警收繳了。董河山進到法庭的時候,環顧了一下四周,他的目光含著自信,預示著他對新出現的情況瞭如指掌。沈全出庭時則顯得憂心忡忡,他今天只是作為陳步森的辯護人到場,實際上他很想成為胡土根的辯護律師,但後者顯然不在乎他的好意。胡土根到庭的時候,頭轉來轉去,目光四下飄忽,一副羈驁不馴的樣子。最後,他終於看到冷薇了,他的目光像棍子一樣敲到她身上。冷薇發出顫抖,她看到了親手用棒子敲碎丈夫腦袋的人,她雙手抱肩,好像快要倒下去了。陳步森則眼神平靜,他什麼人也沒看,只是低著頭。
法庭調查開始。接下來出現的場面有些令人感到滑稽,只有陳步森一個人回答法官的問題,胡土根完全無視法官的提問,他用帶著嘲諷的目光看著陳步森,好像注視一個小丑。即便如此,法庭調查仍然繼續下去,重點在於向胡土根提問,讓他重新描述整個犯罪過程。董河山對他說,陳步森已經講述過犯罪過程,現在,你從你的角度重新講一遍。胡土根說,我沒有犯罪,不叫犯罪過程。法官說,你把事件過程描述一遍。胡土根說,我早就想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了,但沒人想聽我說,今天,終於有人聽我說了,但我已經成了罪犯。全場的目光都集中到胡土根身上。我要說就要說很長,否則我不說,我一句話都不說。胡土根說。法官說,你要真實地說出來。胡土根說,我保證說的全是真的,但你們要聽我說完。
接下來是胡土根對法庭的陳述,雖然多次因故被打斷,為了全面展現當事人的描述,這裡作了適當的調整,所以胡土根的陳述仍是完整的:
我叫胡土根,土炮是我後來自己取的名,我要一炮打死我的仇人。我的家在雲墩鄉,那裡是一個花鄉,一到花季,滿地都是鮮花,每家每戶都種花,因為花很好賣,雖說不能發大財,但可以過日子,我和我父母就靠這幾畝花圃維持生活,我是他們的獨生子。如果不是後來發生的事,我們就會一直在那裡生活下去,種花賣花過日子。
就在我母親準備給我提親的時候,一件事情發生了:縣裡下來人到我們村宣佈,雲墩鄉的大部份土地要被徵用蓋高樓,給城裡人住,限我們在半年內搬遷。我們村的人當場聽了就傻眼兒了,因為我們是靠種花討生活的,沒有土地我們今後怎麼生活呢?我約了村裡的幾個年輕人到鄉里瞭解,鄉里的幹部說一定會給我們補償,發給我們土地和房屋拆遷的補償費。我問他有多少?那個幹部說夠我們今後過得像皇帝一樣。我旁邊的人就問,皇帝是什麼?那個幹部就笑著說,你們可以到城裡買房子住了,鄉下人變成了城裡人,不就是當上皇帝了嗎?我們聽了真的高興了一陣子。
可是拆遷款標準下來時,我們村裡的人都傻眼兒了。一畝地的補償費經過七除八扣到我們手裡只有兩千塊錢,房子一幢也只拿兩萬多塊。我們拿著這點錢能幹什麼呢?到城裡買房子,一套最便宜的也要十三、四萬,貴的要三十幾萬,我們等於在一夜之間無家可歸。我們總不能搬到更遠的村子吧,就是願意搬去,人家也不要我們,他們不會把本來就少得可憐的地讓給我們種。我跟父親說,這錢不夠我們活一年的,我們不能要這筆錢。父親說,那怎麼辦呢?我們到城郊租房子住吧。城郊租一間民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