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你要在這個份再站起來,那才是爺們……”
說得唐大頭眥眉瞪眼,一時沒聽出來這話裡是褒是貶,徐青青卻知是簡凡還有這麼一位朋友,有點二桿子勁腦瓜不太靈光,現在看來,恐怕事實確實如此,別說一萬份,一千份怕都要累死個人,沒有批次光走散戶,還是永遠做不大。
唐大頭肯定發現不了其中的貓膩,被簡凡唆得有點熱血沸騰,又有點不太相信地回頭問老婆:“菲呀?你看哥像老闆?”
“嗯!像……”菲菲抱著兒子,使勁點點頭,看老公還有幾分不信。又說了句:“哥,你現在怎麼變的也有這麼大疑心了,誰騙你難道簡凡還會騙你?”
這倒是,唐大頭這麼一想,幾分自得,不過一看簡凡期待的眼光,又有難色了,無奈地說著:“我再想想……”
“再給你十天時間啊,當初你看不起分水嶺的店我沒勉強你,大營盤的事你也嫌小,我也沒勉強,你說現在好處都讓我佔了,我要是再不拉你一把,你說以後你見了再埋怨我,怎麼辦?還是老樣子啊,你不開我自己幹,大不了時間稍推遲點……”
簡凡說著,安置了幾句徐青青。回頭把唐大頭一家三口送上車,推說著有事,先把這搖擺不定的唐大頭打發走了。告辭了這裡,出了衚衕打了輛面的,直到了刑偵一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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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缺人吶,又得來動歪腦筋來了。
白天裡大隊的人不算多,和門房扯了幾句,遞了根菸問著江師傅在不在,一聽還在樂了,小步奔著直去後院,一進二道門,不由得心裡咯噔一下停住了。
熟悉的地方,總是讓人那麼觸景生情,特詢室、食堂、法醫臺,似乎還記得第一次被人體解剖模型嚇得奪路而逃、似乎還記得樓東北角那個檔案室裡冥思苦想琢磨案子的時光。呆了一年多的一隊還是那個陰森森不見陽光的樣子,不過卻讓簡凡覺得這地方的回憶同樣也充滿了溫馨。
大中午的時光沒什麼人,簡凡放慢了步子,似乎要把這裡一磚一木再從記憶中找回他的影像,踱到了食堂口子上,食堂裡有人哼哼著晉劇。打漁殺家的段子,腔調不怎麼樣。一聽就是洗碗涮鍋的江師傅在自得其樂。
“師傅!”
倚門而立的簡凡看著頭髮花白、一臉皺紋的師傅,輕輕地喊了一聲。一隊最兇的就是這位返聘回來的江義和,倒不是因為老頭有多兇。而是慣於倚老賣老,年輕地多少都給老江幾分面子,有點倔、有點嘎的江老頭當了一輩子警察,沒什麼建樹,就一幢房子還給兒子結婚用了。一孤老頭又和兒媳婦處不來,除了住地下室就是在警隊做飯,恐怕這輩子值得留戀的地方只有這裡了。
江師傅側過頭來,眼睛裡多有複雜地看著簡凡,警察對於身邊的感情很直截了當,或者愛、或者憎。而這個相處最融洽的小夥讓老江說不清楚愛憎來,辭職的那一次他來過,自己堅決不同意,可還是走了;這一個月已經記不清孩子第幾次上門了,每一次都被拒絕了。
枯站著的簡凡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第一次許了不低的工資,讓師傅趕出來了。江師傅的生活很簡單,工資本都兒子拿著,一個月領警隊一千多返聘工資還有攢的錢;第二次見師傅說了一番為警隊活得一輩子,也該為自己活兩天,又被師傅趕出來了……每一次都沒有得到好臉色,在這一代父輩人的身上,對於物質的金錢的需求沒有那麼強烈,刑警隊生生死死幾十年,還有什麼看不淡的呢?
“你走吧……在這兒這麼多年了,我已經習慣了,看看孩子們高高興興出去,安安全全回來,能吃上口熱飯,我這心裡就踏實了,我可沒你那本事,扔下大家,一個人不聲不響就走了……”江師傅說著又低著頭,涮著碗,再也沒心情哼哼兩句戲聲了。
“師傅,你在警隊已經一輩子了。天下沒有不散筵席,到了終究要走的時候,你怎麼辦?”簡凡輕聲說著,師傅的手頓了頓,又繼續著涮碗動作,那個碗已經涮了很多遍。
“幾個大隊的食堂都陸續撤了。除了刑偵技術類的人員,像你這種閒散人員也到撤的時候了,之所以遲遲沒有撤是因為一隊把你當長輩,沒人敢開這個口。我還是那句話,將來老了、病了、兒女不待見了,你就一個孤零零躺到那個地下室嗎?”簡凡又說著。
“滾……”江義和勃然大怒,砰一聲碗摔得四分五裂。
“在這裡,我流過汗、流過淚、也流過血,我沒有什麼可愧疚的……師傅,我知道一直關心我,我不是施捨也不是憐憫你來了,而是來請你幫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