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桶被粗魯地踢翻,裡面的土豆骨碌碌地滾了一地。葉知秋又驚又怒,“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領頭的兵丁冷冷地掃了她一眼,一揮手,“帶走。”
其餘幾人齊聲答應,押著葉知秋出了院子。躲在門邊偷看的小川子心有餘悸地撫了撫胸口,“娘啊,嚇死人了。這是怎麼了?那位大嫂沒事兒吧?”
劉廚子不悅地瞪了徒弟一眼,“有事也不關你事,幹活!”
他不是沒有同情心,只是這種事情見得多了,心早就麻木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連一個字都不要打聽,這是在深宅大院做事必須知道的規矩,否則吃飯的傢伙遲早保不住。他現在很慶幸,葉知秋沒讓小川子給她打下手,否則他這個徒弟恐怕也要栽進去了。
兵丁走得飛快,葉知秋人小步子短,被他們帶得踉踉蹌蹌的。她心裡揣著惱火,卻也只能忍耐。這種不友好的陣勢,肯定不是請她去結算工錢的。看方向,這些人是要帶她去宅邸深處,想是她做的東西出了問題,要被押去見什麼人。
可是會出什麼問題呢?她帶來的土豆絕對安全,烹飪方法也百分之百科學無害,難道是配料?如果配料有問題,那她應該有所察覺才對,莫非有人對她做的食物動了手腳?是誰呢?劉廚子和小川子是沒機會在她眼皮子底下動手的,是那個紫英姑娘還是小路子,抑或者別的什麼人?
一路胡亂猜測,等她回過神來,已經被帶進了另外一個院子。藉著月色和石燈籠的光亮望去,只見廊庭水榭,假山荷塘,花木錯落,曲徑通幽,處處透著講究,透著精緻,透著有錢人低調奢華的氣息。每一道門內外兩側都有黑衣兵丁把守,丫鬟和婆子穿梭忙碌,俱是步履輕而快,目不斜視,對氣勢洶洶闖進來的這群人視若無睹。
進了正廳,葉知秋還來不及打量,就被按著跪了下去。膝蓋重重地磕在青磚地面上,疼得她倒抽了一口涼氣。
“王爺,人帶到了。”領頭的兵丁恭聲稟告。
王爺?葉知秋大腦嗡了一聲,抬頭疾掃,便撞上了一雙噙著怒意的眸子。
“是你?!”
“是你?!”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
站在旁邊的洗墨也是滿臉驚訝,“大嫂,怎麼是你啊?”
葉知秋無暇答話,望著那張冷峻異常的臉孔,一顆心瞬間沉到了谷底。小路子沒說,她也沒問,沒想到竟趕巧不巧地進了雪親王府。難怪會有那麼大的宅邸,那麼講究的廚房,那麼訓練有素的下人。雖然還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可落在這個人手裡,今天就算不死恐怕也要脫層皮吧?
“原來是你……”某人果然沒有辜負她的“期望”,閃身來到近前,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原來是你毒害鳴兒!”
他的手勁很大,鐵鉗一樣,掐得葉知秋頸骨咯嘣作響,根本無法呼吸。胸口窒悶欲裂,大腦卻出奇冷靜,她雙手被綁,無法反抗,只能盯著那張青筋暴突的臉,以眼傳意:不問青紅皂白就要殺人,不愧是權貴!
鳳康被她嘲弄的目光刺得心中一虛,下意識地鬆了手。
空氣爭先恐後湧入口鼻,葉知秋被嗆得劇烈咳嗽起來。鳳康看她這樣子心頭愈發惱火,改手抓住她的衣襟,將她整個人提了起來,“說,為什麼要毒害鳴兒?”
“我沒有毒害過任何人。”葉知秋直視著他的眼睛,字字清晰地道,“你可以懷疑我,但是在下定論之前,請你拿出確切的證據,否則你就是汙衊!”
“汙衊?”鳳康怒極而笑,“鳴兒吃了你做的東西之後就腹痛難忍,上吐下瀉。本王訊問過紫英和小路子,只有你有機會下毒。你居然振振有詞,反咬一口,說本王汙衊於你?簡直豈有此理!”
聽到“下毒”兩個字,葉知秋的心又往下沉了一沉。如果她沒猜錯,他所說的鳴兒就是小路子口中的小主子,十有八、九就是那位小世子。事關皇室血脈,想要脫身怕是沒那麼容易。
越是危機關頭,越要冷靜沉著。這可不是二十一世紀,沒有法律保證,跟這種作威作福慣了的人不能硬碰硬,一句話說不好就會掉腦袋。心中千迴百轉,面色已迅速平靜下來,“光憑這兩點就認定我下毒,未免也太草率了。麻煩你先放手,讓我把事情弄清楚,如果真是我的責任,你再喊打喊殺也不遲。”
“是啊,主子。”洗墨也在旁邊勸道,“這位大嫂不認識小世子,為什麼要下毒害他呢?這裡面恐怕有什麼誤會,咱們還是先問明白的好。”
鳳康目光閃動了半晌,才冷哼一聲,“好,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