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千人份?!”吃驚之下,葉知秋險些將手裡的瓦盆扔出去。
“嗯嗯。”阿福使勁兒地點了點頭,“他們就在外面等著呢!”
葉知秋滿腹狐疑,挑開布料往外瞄了一眼,不由臉色微變,怎麼是他?
“阿福,要買東西的就是他嗎?”她壓低聲音跟阿福確認。
“對,就是他,外面還有個跟班兒的。”被她影響,阿福也把聲音放得小小的。
他來幹什麼?秋後算賬?還是別有目的?葉知秋腦子裡接連閃過幾個念頭,定了定神,在阿福肩上按了一下,“你出去看著攤子,這邊我來解決。”
“哎。”阿福答應一聲,出門而去。
葉知秋熄了灶間的火,又往烤爐裡添了一把柴。洗過手,摘掉圍裙,端了一碗水出來。
鳳康正坐在一張桌前,漫不經心地擺弄著筷籠裡的筷子,聽到腳步聲抬眼,看到那一身襖裙打扮的人,不覺怔然。
不得不說,她很適合裙裝。長長的裙襬,將她的身形拉得修長挺拔。修身的夾襖,恰到好處地顯現出纖纖一握的腰肢。袖口是挽起來的,露出兩截纖細白皙的手臂。許是剛在灶間烤過火,臉膛紅撲撲的,額頭上也蒙著一層薄薄的水霧。在燭光下看來,愈顯得眉清目秀,唇紅齒白。
彷彿一朵紫色的山茶花,隨著步履漸近不斷綻放。
對上他那雙晦暗不明的眸子,葉知秋心頭沒來由地一緊。她強自按捺下想要臨陣脫逃的衝動,將那碗水放到他面前,微笑地道:“我們這兒沒茶,你喝口水吧。”
鳳康收回目光,看向那碗猶自微微晃動的熱水,還有倒映其中那一點模糊的紫影,感覺自己好像把什麼東西遺忘在了她的笑靨裡。他平生第一次端起了最粗陋的青瓷碗,喝下了一口最普通的白開水。滾燙的感覺從口腔滾落腹底,就像在身體裡燃起了一把火。
再抬眼看過來,那素來冰冷的眸子裡也染了絲縷溫熱,“聽說秦三公子來過?”
他會知道這件事,葉知秋絲毫不感覺意外。知府的兒子會來給她賠禮道歉,看得可都是他這位皇子親王的面子。她自認為在處理這件事上沒做錯什麼,也不擔心他挑刺,便點了點頭,“謝謝你啊,要不是你把他揪出來,我這買賣恐怕就做不下去了。還有,我之前誤會你了,我跟你道歉,對不起。”
她彎下腰身,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鳳康下意識地伸出手去,當意識到自己要幹什麼,又飛快地收了回來。男女授受不親,他怎麼能扶她呢?更何況她還是有夫之婦。
不知道什麼東西又觸動了哪根神經,讓他心裡無端地生出一股怒氣,眼色倏忽地冷了下來,“你潑了我一臉酒水,罵我卑鄙小人,說我無恥,只道一聲‘對不起’就沒事了?”
果然是來秋後算賬的嗎?真是小氣的男人。葉知秋腹誹著,面上儘量謙恭友順,“那你說該怎麼辦?”
昨天夜裡自己明明紅口白牙說過,她再喝三杯就不再計較,現在又來翻舊賬,實在有些出爾反爾之嫌。如果她像之前那樣冷嘲熱諷,鳳康對自己的鄙視或許能少一些。她越是低眉順眼,他就越惱火。
“你惹出來的事情,為什麼讓我來想怎麼辦?”他幾乎吼了起來。
葉知秋也有點兒怒,主動權掌握在他的手上,他不說怎麼辦,她能怎麼辦?生意好不容易順了一些,她不想再節外生枝,只能剋制著脾氣,語調平和地解釋:“向你潑酒,又罵了你,的確是我做得不對。我跟你道歉是出於最起碼的禮貌,並不是想矇混過關。我不太清楚華楚國的律法,不知道這種情況要怎麼做才好,所以才請你賜教,絕沒有推卸責任的意思。”
鳳康冷笑起來,“你左一個不是,右一個沒有,聽起來倒像是我冤枉了你!”
“是我冤枉了你,我錯了。”葉知秋忍氣吞聲地道。
鳳康冷笑之後,又附帶了一聲冷哼,“錯了?我怎麼感覺你只是嘴上說說,心裡反而覺得自己一點兒錯都沒有呢?”
這話翻來覆去地說,分明就是找茬嘛。葉知秋有些隱忍不住了,“你到底想怎麼樣?讓我跪下磕頭謝罪嗎?好,我給你跪就是了。”
說著膝蓋一彎,就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鳳康沒想到她說跪就跪,一愣之下,更是惱怒交加。起身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將她扯了起來,“你做什麼?想博取本王的同情嗎?”
葉知秋的忍耐已經到極限了,冷冷地盯著他的眼睛,“你的同情太矜貴了,我消受不起,不敢博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