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往她身後瞄了一眼,“什麼人?”
“人沒來。”阿福擺了擺手,又笑著問,“知秋姐姐,你知道昨天是誰送我進城的不?”
葉知秋還真不知道,昨天牢房裡出來之後,一直沒得空跟她好好說話,“怎麼,不是老牛叔嗎?”
“不是,我爹那會兒還在楊家莊沒回來呢。”阿福搖了搖頭,便迫不及待地說起昨天的經歷。
九叔如何沉默不語,九嬸和陳家老大如何反對,陳家老三如何力排眾議、趕車送她進城;在王府正門被拒,角門攔截水車;還有鳳康發怒,一掌劈斷書案,策馬疾奔趕到倉原縣衙,一路殺進牢房;以及昨天在村口碰見洗墨,交換香囊等等,仔仔細細地說了一遍。
關於那塊牌子事情,卻是隻字未提。只重點稱讚了陳老三,建議道:“知秋姐姐,陳三哥是個好人,熱心腸,不多話,又是個識字的,一準兒能當好這個地保。”
葉知秋也有些動容,“聽你這麼說,還真是個不錯的人選,就是不知道他願不願意當。今天上午來了好幾撥人,我沒發現裡面有他。”
“他就是想當,也抹不開面兒來找你。哪有前腳幫了人,後腳就去找人辦事兒的?”阿福往她跟前湊了湊,語帶慫恿地道,“知秋姐姐,你去找找他唄。”
葉知秋點了點頭,“嗯,正好要跟他道謝,待會兒我就去陳家走一趟。”
阿福如釋重負地一拍手,“要是真能成。我也算做了一件大事兒呢。”
“你做的大好事可不止一件。”想起她昨天哭得紅腫的眼睛,葉知秋滿心疼惜和感動,揉了揉她髮絲細軟的腦袋,“要不是你。我昨天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呢。謝謝你了,阿福。”
她如此正式地道謝,讓阿福很不自在,撅著嘴巴道:“知秋姐姐。你跟我客氣個啥?要是換我出事兒,你能不管我嗎?”
“當然不會。”葉知秋微笑起來,語氣依然鄭重,“只要我活著,就不會讓你出事。”
阿福被她一句話說得心裡又酸又甜,很不是滋味,眼圈微紅地瞪了她一眼,“我昨天都哭膩歪了,你又來惹我。”
葉知秋也覺出自己有點煽情了。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將話題轉開去。“對了,你怎麼跑來了?牛嬸不在家嗎?”
“在呢。”提起自己那個花樣百出的娘,阿福就哭笑不得。“你一回來,她就追著我打聽。你給我啥好處了。我說沒有,她就嘟嘟囔囔地數落我和我爹,說我們爺倆兒拿熱臉貼冷屁股。
今天聽衙門的人說你要選地保,又攛掇我爹、多祿哥和多壽哥來找你。我爹和我哥都說不認字不行,她就開始唸叨,說不識字以後學就行了,先把地保撈到手才是正經。
反正一上午沒住嘴兒,把一家人都氣跑了,我也逮空出來了。我瞧著她今天底氣兒不咋足,再抻她幾天合該差不多了。”
葉知秋笑了笑,“一步一步來吧。”
那種頑固分子,想讓她反省,不狠狠刺激是不行的。趁冬閒時期,慢慢磨磨她的悍氣也好。明年春天想要大幹一場,必須有幾個知根知底的人幫襯著,阿福和老牛叔、多祿、多壽都必不可少。牛嬸這顆渾身是刺兒絆腳石,必須把她磨光了,磨圓了,骨碌到一邊兒去。
“知秋姐姐,你啥時候去陳家?”阿福一心想促成陳老三當地保的事,總有些放不下,“要不趁我這會兒得空,咱們一起去?”
葉知秋知道她打的什麼主意,也不點破。去西廂房割了兩把芽苗菜,新近熏製的臘肉也切了一條,一併裝進籃子裡。和成老爹打了聲招呼,便和她一道出了門。避開大路,從村後繞了一圈,往陳家走來。
九嬸正站在外面跟左鄰右舍的婆子媳婦扯閒話兒,遠遠看見葉知秋和阿福朝這邊走來,忙掂著一雙小腳回家報信兒去了。
聽說成家孫女兒來了,陳家的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興奮起來。大人孩子呼啦啦全都湧進了主屋,十幾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門口。
葉知秋和阿福進門的時候,看到這龐大的陣容,都有些吃驚。兩人跟九叔、九嬸、三兄弟和兩媳婦逐一打過招呼,便被請到炕沿上坐了下來。
九嬸將四五個孫子孫女趕了出去,才明知故問地道:“成家侄女兒大中午頭兒過來,是有啥事兒啊?”
阿福存心臊一臊她,便搶在葉知秋前面開了口,“知秋姐姐聽我說了昨天借車事兒,連聲兒誇獎陳三哥是個大好人。這不,放下手裡的活兒就過來了,說要好好謝謝一下陳三哥呢。”
聽了這話,九叔九嬸和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