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陽見他隨後追了出來,只當他還有事情要問,便在堂屋門前頓住腳步,靜默以待。
“那個女人在哪裡?”他聲音陰沉地問。
龔陽看不清他的表情,可從身形步態就能感覺出他來勢洶洶,於是在回答他的問題之前,多了幾句嘴,“這位仁兄,葉姑娘前幾天大病了一場,今天才下床。
大夫說她疲勞過度,需要安心靜養。也許我沒有說這話的資格,不過我還是想提醒你,不要讓她太費神了。”
鳳康怔住,“她病了嗎?”
難怪她的臉色不太好,原來是病了。他只顧抒發自己的心情,居然沒有想過問一問她身體是否不舒服。這麼想來,他還真是令人生厭的自私鬼。
“她在哪裡?”再問的時候,聲音全然沒有了興師問罪的冷怒,只有急切。
龔陽靜靜地看了他一眼,轉身,“你跟我來吧。”
葉知秋正坐在餐廳的露臺上挑選菜種,手指輕靈,神情專注。風燈柔黃的光芒從兩側投射過來,在她身體周圍交錯,形成數個大小不一的光斑,將她的身影襯得嫻靜安寧,美好得像一副畫。
聽到腳步聲,她抬頭望過來,手上的動作也隨之停止。黑湛湛的眸子裡蕩起一絲複雜的情緒,很快又被疏淡掩蓋,“你有事嗎?”
她這跟之前判若兩人的神情和語調,讓鳳康胸口一陣窒痛。分離了這麼久,思念了這麼久,他和她終究還是要面對最初的問題,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原點。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調整了一下因為心痛亂掉的呼吸,才邁步走過來,在她身旁坐下,“你身體好些了嗎?”
葉知秋輕輕一點頭。“已經好了,多謝關心。”
“我住在這裡會讓你困擾嗎?”鳳康不看她,眼睛望著牆外如黑獸般悄然蟄伏的山影,“如果你覺得不便。我可以先回清陽府。等你身體養好一些,再來跟你商議種菜的事情。”
葉知秋從他這話裡聽出了不同尋常的資訊,訝然地看著他,“你領的皇命不會……跟我有關吧?”
“嗯。”鳳康感覺自己這個時候提起公事,顯得有些卑鄙,更加不願與她對視,直直地望著前方,“千植署種植的晚茬蔬菜全部染病腐爛,皇宮的倉儲不足,很難堅持到年根。
我奉了父皇的旨意。解決皇宮吃菜的問題。聽張侍衛說你琢磨出一種冬天可以種菜的棚子,所以我來找你……幫忙。”
葉知秋沒有留意他說到“幫忙”二字的時候,那個小小的停頓,她的注意力已經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有些振奮地坐直了身子。“千植署的蔬菜得的是什麼病?你詳細跟我說說。”
鳳康不知道她這是職業病犯了,有些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才將千植署發生的事情跟她說了一遍。
葉知秋又細細問了一些事情,面有沉思地道:“從你描述的症狀推斷,很像軟腐病。”
鳳康聽她一口道出了病變名稱,心神大動,趕忙問道。“你可有治療之法?”
“這個說不好。”葉知秋微微蹙眉,“軟腐病發生的原因有很多種,光憑你說的沒辦法判斷具體的病因,也就沒辦法對症下藥。”
這個時代可沒有特效濃藥,噴幾次就能解決問題。要想遏制軟腐病,只能採取綠色療法。
想了一想。又道,“這樣吧,你讓人送一些得病的蔬菜和土壤樣本過來,我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解決的辦法。”
聽她主動提出要幫忙解決蔬菜病變的問題。鳳康大感意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你確定你的病已經好了?”
葉知秋被他這親暱而自然的舉動搞得臉頰微微發燙,裝作挑種子,偏頭躲過。她明白他什麼意思,她的確不喜歡跟權貴打交道,更不想跟朝廷扯上關係,可她想幫他。
承了他那麼多的情,一直沒能回報。現在有這樣的一個機會,既能還了他的人情,又能研究蔬菜病變,引以為鑑,何樂而不為呢?
“說說種菜的事情吧。”她語調淡淡地轉開話題,“是我直接賣給皇宮,還是透過你間接買賣?”
鳳康沒想到自己反覆思考了好久的問題,就被她這樣一語點了出來,心下暗暗吃驚。這個女人原本就這麼精明嗎?為什麼他以前沒有感覺出來?
懷著這樣的心情,再開口就有些字斟句酌,“我只跟父皇立下軍令狀,保證在年根之前為皇宮供應足夠的蔬菜,並未言明來源和途徑。
一來我並不知道你琢磨出來的棚子,是否真如張侍衛所說的那般好用;二來也是為你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