賬暖*不思眠,紅燭喜淚到天明。
葉知秋睜開眼睛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了。
陽光從帷帳正中的縫隙投射過來,凝成一條兩指寬的亮線。床頭燒得通紅的炭盆冒著若有若無的輕煙,細小的塵埃在光影之中飛舞跳躍。
這一切有些陌生,又是那樣的安靜和美好。以至於她恍惚了許久,才記起這是哪裡。
是了,她已經成親了,她此時正躺在王府後院的新房之中。
鳳康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來了,身側空蕩蕩的,整條被子都被她裹在了身上。動一下,痠痛感立刻從身體的每一個部位傳來,讓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稍作緩解,方掀開被子慢慢地坐了起來。低頭細細打量,見胸口、肩頭、手臂乃至腿腹,都佈滿了或深或淺的淤痕,青青紫紫,有些觸目驚心。
想起昨夜那人不知饜足、索取無度的樣子,她有些懷疑他不僅僅是旱得太久了,還有的報復成分。因為她曾開玩笑地問過他是不是真的身有隱疾,他便在她身上狠狠地逞了一回威風,來證明自己沒病。
他是沒病了,她卻險些被他折騰出病來。事畢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動,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好在這府上沒有公婆,也不用早起奉茶,否則睡到這個時候,可就丟人丟大了。
桂糧聽到裡面有動靜,說了一句“王妃起身了”,就要進門伺候。
小蝶趕忙拉住她,“小姐沒有讓別人給她更衣的習慣,你還是先別進去了。”
桂糧“哦”了一聲,忍不住在肚子裡嘀咕,真是魚找魚蝦找蝦。王爺就不愛讓人伺候,娶了個媳婦兒也是個喜歡事事自己動手的。都不讓人伺候,她們這些下人豈不成了擺設?
小蝶見她表情有些失落。又補上一句,“你要是閒不住,就去看看熱水燒好了沒。小姐一會兒出來,要做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洗澡。”
“哎,我這就去。”桂糧領了差事,便樂顛顛地出門去了。
小蝶笑著搖了搖頭。“就沒見過這麼愛幹活兒的。”
在門外站了一會兒。約莫著差不多了,才推門進來。撩起帳子,見葉知秋果然已經穿戴整齊。連床鋪都收拾乾淨了,笑嘻嘻調侃,“小姐,新婚第一天就睡懶覺的感覺如何?”
葉知秋心下微窘,也不接茬,故作淡然地問道,“鳳康呢?”
“王爺一大早就被沈公子叫走了。說有急事。”小蝶想起鳳康被叫起來的時候,那一臉不捨又不滿的糾結表情,“噗嗤”一聲笑了,“小姐你是沒瞧見,王爺出門都是一步三回頭的。
叮囑了我們好幾遍,讓你好好睡。不要吵醒了你。在外間洗臉淨口完了。又回來看了你一次。好像一眼看不見,你就飛走了似的。”
葉知秋嗔了她一眼。“你也太誇張了,他有那麼婆婆媽媽嗎?”
“有沒有啊,小姐你慢慢就知道了。”小蝶將帳子層層地掛起來,嘴裡還不忘打趣,“要是王爺以後能一直這樣寶貝你,就算離著十萬八千里,我們也不用擔心你過得不好了。”
說話的工夫,桂糧領著人抬了熱水進來,葉知秋也託福擺脫了這丫頭的聒噪,徑去洗澡。
鳳康此時正眉目肅冷地坐在外院書房之中,“你確定是柳家?”
“當然確定,這可是犧牲了我一個晚上的睡覺時間查出來的。”沈長浩歪頭伏在桌上,聲音懶洋洋的,聽起來半是驕傲半是委屈,“葉姑娘……啊,現在應該改口叫王妃了。
王妃與曾夫人結伴逛街那天,在傘扇居門口遇見了葉家二小姐,兩個人有過短暫的接觸。那之後不久,就有一個婆子去了葉府。
這婆子姓甘,孤寡一人,無牽無掛,慣愛在大戶人家後宅遊竄。名義上兜售脂粉飾物,實際上是為那些夫人小姐們跑腿搭線,做一些上不得檯面的事情。
比如求籤解卦,巫蠱咒術,解夢除魘,替某些想生兒子的人求一包生子的靈丹妙藥,或是幫某些珠胎暗結的人買一劑墮胎的虎狼之藥,保暗媒,拉私纖,偶爾也做買賣奴僕、擔保說和之類的活計。
還有……”
“行了。”鳳康聽他說起這個來如數家珍,沒完沒了,不耐煩地打斷他,“我知道那種人是幹什麼的,你別廢話了,說正事。”
“總之,這甘婆子無所不能,長袖善舞,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在京城大戶門庭之中很是有些人脈,當然也掌握了不少貴婦閨秀們的陰私。”
沈長浩堅持有始有終,對甘婆子這個人的特性做了總結,才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