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報聲聽起來有些倉促,不用問,定是那兩人關心則亂,顧不上避嫌,一路闖了進來。
果然,那邊話音剛落,鳳況和鳳康便一前一後進了大殿。一面向前走一面放眼疾掃,各自搜尋著自己關心的人。
看到葉知秋背影的剎那,鳳康便知道她沒事了。再看莎娜,肩背線條緊繃,不似她那般放鬆,可也不像是吃了虧的樣子,於是暗暗鬆了一口氣。
鳳況與他正相反,看到宣寶錦一臉悽楚又強自忍耐的神色,又心疼又憤怒。若不是長輩在場,顧著禮數,只怕早就衝過去找葉知秋算賬了。
梁太后是這個時代女性的典型代表,循規蹈矩,恪守禮教,以夫為天,從不過問和插手男人的事。同樣的,她也認為男人應以國家天下事為重,過問和插手後院的事有*份。
身為當家主母不該覬覦後院以外的廣闊天地,然在自家後院這狹小的領土內卻要完全自主,乾脆利落地處理好一切家務事,任何情況下都不應驚動丈夫,勞煩男人為後宅瑣事費心。
否則,這個主母就是不合格的。
雖然後宮不是普通的後院,可在先皇駕崩前,她一直都是這麼做的。先皇曾經在家宴上,當著所有人的面稱讚她為“華楚國第一賢內助”。
她引以為傲,也引以為戒,時時刻刻用這個稱號來勉勵自己,以便做得更好。
她對別人嚴厲,對自己更嚴厲。早年囂張跋扈的穆皇后進化成今天這個樣子,亦不乏她的調~教之功。
對這個壓制了自己大半輩子的婆婆,穆皇后由衷憎恨,也由衷敬畏。
放手家務事。是一個男人對妻子最大的信任和尊重,這種觀念在梁太后心中根深蒂固,是以對男人動不動就攪和進女人之間的事情半點看不慣。
此時瞧見兩個孫子火急火燎地進了門。臉色陰沉得幾乎滴出水來,不等兩人見禮。便冷聲呵斥道:“身為皇子,居然在如此重要的場合置皇上和滿朝文武不顧,中途離席,闖到這後宮來了,成何體統?!
在你們眼裡,哀家和皇后就這般無能,連這麼點子小事都處理不好?還是說,你們把哀家當成猛虎悍獸。怕哀家會一口吞了你們的媳婦不成?”
鳳況惦記著宣寶錦和孩子的情況,對旁的一概沒心情,自是沒法子虛心接受她這劈頭蓋臉的一通訓斥。心裡不快,眉頭便不自覺地擰起來了。
因為葉知秋和莎娜都好好的,鳳康心平氣和得很。唯恐十一說出衝撞長輩的話,便搶在他前面開了口,“皇祖母,孫兒絕沒有信不過您和皇后娘娘的意思,更不敢心存不敬的想法。
未經傳召就離席來到後宮,確是孫兒莽撞了。孫兒定當謹記皇祖母的教訓。不會再做這等失禮之事。
不過孫兒已經來了,此事又牽涉到我雪親王府的人,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搞清楚。即便立時掉頭回去,也無法安心赴宴。還請皇祖母網開一面,准許孫兒在此旁聽。”
他認錯態度良好,又把姿態放得很低,梁太后心裡再怎麼反對,也不能把他趕出去。畢竟外面站著不少朝臣女眷,怎麼著也要給皇家的人留些體面。
卻不願助長這種歪風,於是疾言厲色地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待鳳康和鳳況齊聲應了“是”。又吩咐侍立在一旁的宮人,“給雪親王和定親王看座。”
皇家和某些門第高貴的府裡有很多具有隱含意義的用語。比如“看茶”,去別人家做客的時候。主人第一次說看茶是客氣,第二次說就是話不投機,打算送客了。
再比如看座。
梁太后此時給他們看座並非優待,而是變相敲打,讓他們記著自己是來旁聽的。
鳳康沒打算真的旁聽,而且葉知秋站著,不願獨坐,便裝作沒聽懂,“謝皇祖母恩典,孫兒站著受教便好。”
鳳況現在坐什麼都如坐針氈,也拒絕了她的“好意”,“孫兒也不坐了”
梁太后目光凌厲地掃過這兩個不識好歹的人,對讓皇家男兒變得這般沒出息的女人愈發惱恨了。當然,這個女人包含的僅僅是葉知秋。
宣寶錦是她一手帶大的,她自覺方方面面都教得很好。縱然宣寶錦嫁了兩次,她也不覺得是宣寶錦的過失。當初若不是她極力攔著,宣寶錦早就一死以證忠貞了。
在這件事上也一樣,她不認為也不會承認宣寶錦有錯,因為宣寶錦有錯,就等於是她沒有教育好。
所以她把全部的罪責都歸到了葉知秋的頭上。
在她看來,這農家女是個掃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