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康聽了這話,心頭便是一沉。
他之所以帶她到這裡來,就是擔心她因為吳監正的話胡思亂想,對自己的八字耿耿於懷。原以為在這風景秀麗的地方散散心,說說話,她很快就會淡忘了,誰知怕什麼來什麼。
“你不要聽吳監正那個混蛋胡說八道,我從來就不相信他那一套。他窺探了半輩子的天機,給人合了無數的八字,到頭來自己膝下還不是連一個兒子都沒有?
他若真的那麼靈,早就找幾個八字旺子的女人給他生一堆兒子了!”
葉知秋沒想到他也有背後說人閒話的時候,險些沒笑出來,故作惆悵地嘆了一口氣,“有些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就是怕真有那麼一天……
到時候不用別人幫你安排,你自己就該張羅著納妾了吧?”
“胡說什麼?”鳳康嗔了一句,將她扳過來,正色地道,“吳監正說的話前後矛盾,不足為信。
我有什麼毛病,你又有什麼不足,好端端的咒自己做什麼?你要信,也該信那句兒孫滿堂的話。
退一萬步來講,就算將來真的沒有子嗣,那也沒什麼。孩子要跟自己喜歡的人生才會真心疼愛,若讓我為了傳宗接代跟不喜歡的女人生孩子,我寧願不生。
免得將來那孩子問我,他為什麼來到這個世上,我啞口無言答不上來,百年之後也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香火。
你能為我生幾個孩子錦上添花,我會很歡喜;若是沒孩子,我們兩個相依白頭,我一樣會很幸福。
所以你放心,我這輩子都不會拿‘子嗣’為難你。更不會納妾。”
葉知秋本想逗他一逗,沒想到他一個深受這個時代禮教道德影響的人,會說出這樣一番後世之人都不容易說出口的話。心中又甜又暖,眼睛便有些潮溼了。“你說得這麼好,我都不好意思逗你了。”
鳳康微微一愣,隨即虎了臉,“耍我很好玩是嗎?”
葉知秋眨了眨眼,將裡面的水霧壓下,“也不是耍你了,其實我還真的有點兒擔心……”
“你還來?”鳳康在她腦門上敲了一下,好氣又好笑地道。“我就說嘛,你怎麼突然杞人憂天,擔心我會納妾了?
若真有那麼一天,以你心腸狠毒的個性,只怕不等我流露出那層意思,你就先把我給休了。虧我還以為你轉了性子,終於開始為我患得患失了。
險些被你騙了!”
葉知秋驚訝地望著他,“你一直盼著我為你患得患失?我才知道,原來你喜歡這種調調。”
“你給我閉嘴。”鳳康惱羞成怒了,忿忿地別過頭去。“反正從開始到現在,都是我喜歡你更多一些。”
葉知秋很不、厚道地笑了,“這麼說。你心理不平衡很久了?那你跟我說說,你是根據什麼判斷,你喜歡我更多一點兒的?”
“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嗎?”鳳康哼了一聲,“怎麼看都是我比較在乎你。”
“好吧。”葉知秋不跟他爭辯,笑眯眯地摟住他的胳膊,“我以後儘量多在乎你一點兒,有機會就為你患得患失一回,爭取早日向你看齊。”
鳳康唇角微揚,正要說“這還差不多”。就聽她轉了話風,“不過說正經的。你真的沒毛病嗎?這麼大年紀了,還沒……”
“還沒什麼?”鳳康倏忽眯起了眸子。聲音聽起來很是危險。
“沒什麼。”葉知秋趕忙鬆了手,“我就是關心一下你的健康。”
鳳康感覺被她輕視了,臉色漲紅,氣咻咻地道:“我前兩日才過了二十七歲生辰,年紀並不大,我的身體也很健康,你完全不需要擔心。”
大概覺得光用言語表達還不夠,一把扯過她來,在她唇上惡狠狠地咬了一口,“我有沒有毛病,你很快就快知道了。”
葉知秋聽出他這話隱含的意思,臉頰不由得一陣發燙。揉了揉被咬疼的嘴唇,白了他一眼,“不過開個玩笑,至於反應那麼大嗎?”
“對男人來說,有些玩笑是不能開的。”鳳康義正言辭地道,“你懷疑我……咳,就是侵犯了我的尊嚴。”
“是,我錯了。”葉知秋低頭懺悔,“我再不懷疑你了,你說什麼我就信什麼。”
鳳康繃不住笑了,“連承認錯誤都不肯老老實實的,你這個女人當真吃不得半點虧!”
兩人說鬧了一陣,因為八字生出的那點兒陰霾情緒便悉數散了。放著馬在一旁吃草,兩人牽了手在細軟的沙灘上慢慢地踱著步子。閒聊之中,又說到了吳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