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順只覺上一秒還和妻女和樂融融,下一秒就見到了活閻王。被巨大的驚恐所懾,下意識地鬆開抱著孩子的雙手。
妞妞順著他的身體滑落,跌坐在地上,扁了扁嘴,“哇”地一聲哭開了。
燕娘手忙腳亂地搶過孩子護在懷裡,哆哆嗦嗦地望著那渾身寒氣、高不可攀的人,有心替丈夫求情,卻齒顫舌僵,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鳳康雙眉斜立,兩眼冒火地瞪著楊順,“說,你把她怎麼了?”
楊順雖然有膀子力氣,可也比不得他這個習武之人。拼命地拉扯了半天,也沒能將鉗住脖子的那隻手撼動分毫。兩眼突脹,喉嚨裡發出支離破碎的“呃呃”聲。
洗墨也認出楊順了,唯恐自家主子扯上人命官司,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主子,快放手,被你這麼掐著,他怎麼回你的話啊?”
被他這一提醒,鳳康也意識到急怒之下犯了個錯誤。於是鬆開脖子,改抓衣襟,“她呢?”
楊順急急地喘了幾口氣,才覺有了活路。猶自驚魂不定,眨了眨懼意滿滿的眼睛,便啞著嗓子驚呼起來,“你不是王……王……”
“少廢話,回答我的問題。”鳳康怒吼著截住他的話頭。
楊順抖了一下,結結巴巴地問:“啥……啥問題啊?”
“我問你她呢?”鳳康極力壓抑著怒意,重複著自己的問題,“你為什麼跟這個女人在一起?她怎麼了?”
楊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誰……誰啊?”
洗墨聽他們一個問得不清不楚,一個答得稀裡糊塗,忍不住插話,“就是你家大嫂啊!”
“大嫂?”楊順愣了愣,目光不自覺地瞟向癱坐在地上的燕娘。
洗墨也急了,“不是她,我是說那個賣吃食……哎呀,我是說那天晚上跟你一起去醫館的那位,姓葉的大嫂。”
楊順總算明白他們說的是誰了,“知秋妹子?”
洗墨連忙點頭,“對,就是她,那位大嫂沒事吧?”
楊順之前就聽他一口一個大嫂的叫,也沒往深處去想,老老實實地答道:“我不知道,我也挺長時間沒見著她了。”
“你說什麼?”一聽這話,鳳康的怒火怎麼也壓不住了,手上加了幾分力道,便將他塊頭不小的身軀整個提了起來,“娶了她那樣的女人你居然不知足,還養了外室?!你給我寫休書,立刻,馬上寫!”
楊順被衣領勒得連聲咳嗽,顧不上回話。
妞妞年紀小,還無法根據衣著分辨身份地位,只知道她爹被人欺負了。也是初生牛犢不畏虎,從燕孃的懷裡掙脫,跑過來拍打著鳳康的腿,“放開我爹,你是壞人,不准你打我爹……”
鳳康被她哭喊得心煩,低頭瞪了她一眼,“滾開!”
妞妞被他那雙赤紅帶怒的眼睛嚇到了,手也停了,聲也歇了,呆呆地站在那兒,連連地打著嗝。
燕娘這會兒才醒了神,手腳並用地爬過來,將妞妞拉到身後,又面如土色地磕頭,“這位大爺,我們都是本本分分的莊稼人,沒做過啥虧心事兒。你就行行好,放了我家孩兒她爹吧。
我這小閨女有病,家裡還有上了年紀的公爹和不懂事的兒子,都指望著他養活吶。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一家子可就沒活路了……”
洗墨越聽越不對勁,趕忙打斷她,“這位大嫂,你跟公爹住在一起?”
燕娘煞白著一張臉,愣愣地點頭。
“這麼說……你才是正妻?”洗墨吃驚地打量著她,見她容貌和身段都比葉知秋差得遠,年紀倒是比大了不少,的確像是先過門的。
鳳康也大感意外,手上一鬆,放開了楊順。怔怔地立了半晌,又沉聲冷笑起來,“那個女人,在我面前義正言辭,說什麼寧死也不給人做妾,原來不過是為了擺脫我找的託詞罷了!”
洗墨也深感惋惜,不明白葉知秋那樣的女子為什麼會嫁給楊順,正妻也就罷了,還是個妾室,真真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楊順雖然憨厚,卻不愚鈍,聽他們又是外室又是正妻,猜到了些許端倪,小心翼翼地開了口,“王爺,這位小官爺,你們怕是想岔了,我跟知秋妹子就見過一次面兒……”
“什麼?”鳳康愕然地張大了眼睛,“這麼說,她不是你的……”
“不是不是。”楊順急忙擺手,“我們倆啥事兒都沒有,不信你們問燕娘。”
燕娘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還是配合丈夫用力地點了點頭。
洗墨更是目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