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合葉知秋所說和自己所想,鳳康整理出一份條件清單,拿給葉知秋看過,又扔給沈長浩,“你看一看,還有需要補充的沒有?”
沈長浩一條一條很認真地看完了,意味深長地勾起唇角,“這裡面只怕有一半都是王妃的主意吧?”
鳳康心下窘然,又不太服氣,“有那麼明顯嗎?”
“有。”沈長浩手指在摺子上輕彈了兩下,“自行開設科考,接芸妃娘娘出宮,還有借兵借錢糧相關的條款,哪一項不是有違祖制,有謀逆之嫌的?
王爺是純孝至忠之人,若無人提點,定然想不到這些。在我認識的人中,也只有王妃有說服王爺的本事。”
鳳康悻悻地瞪了他一眼,“我沒有你說的那般迂腐吧?”
沈長浩不置可否地笑了一聲,轉而道:“不過按照這些條款談下來,清陽府已經遠遠超出了藩地的概念,而是相當於華楚國的一個屬國了。
便是瑞王以作為得到皇位的權宜之計答應了,文武百官也會極力反對,王爺可做好了面對指責甚至是唾罵的準備?”
鳳康不以為然地冷哼了一聲,“他們要指責我什麼,謀反?那我拿皇位換一個藩王的位子,拿華楚國的大片江山換一個小小的清陽府,圖個什麼?
能不能說服文武百官那是老四的事,跟我無關。我只要一個自在,他若不能給我,我找別人談這樁買賣就是了。”
沈長浩啞然失笑,“若是讓一本正經的玄禎大帝知道,他的嫡孫將他辛苦打下的江山基業當成買賣來做,定會氣得七竅生煙,從棺材裡坐起來。”
鳳康出使番國數年,又受了葉知秋滿腦子現代思想的影響,與同時代的人相比,他的眼界和腦筋已經算是比較開闊比較活絡的了。
然而從小潛移默化受到的教育,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他心裡始終放著“忠孝”二字。之所以能爽快地同意葉知秋提出的那些條件,是因為他深知那樣做能造福百姓,寧願落得一時罵名,也想嘗試一番。
他唯恐自己最好的朋友不理解,正色地解釋道:“瀚之,你可知道在身在番國的那些年,我感觸最深的是什麼?
有不少番邦國家,疆域不如我們華楚國遼闊,物產亦沒有我們華楚國豐饒,可它們各有所長。被我們視為奇技yin巧,不屑一顧的東西,往往被他們用在意想不到的地方,並且極具成效。
我並非妄自菲薄,也並非過度推崇番邦。
實事求是地說,番邦固然有許多不如我們的地方,我們也有許多不如番邦的地方。若是能取長補短,那我們華楚國百姓的日子是不是會過得更好?
知秋說過一句話,我覺得特別好:不學習就沒有進步,不改變就沒有未來。
可你也知道,我們這裡有許多根深蒂固的東西,不是說變就能變的。
憑我和我身邊這幾個人的力量,在我有生的幾十年內,很難讓華楚國這麼大一片江山有太大的改變。可要想改變一個小小的清陽府,我還是有幾分信心的。
我沒有太大的奢望,只求跟知秋、鳴兒、唯兒一家和美的同時,為百姓謀得一些實實在在的福利。如果清陽府的改變能拋磚引玉,帶動華楚國一分兩分的改變,我便此生無憾了。
瀚之,你能明白我的用心嗎?”
沈長浩從來都不是一個被傳統和規矩束縛的人,否則他就不會那般欣賞葉知秋了,“王爺,你不必跟我解釋。從我認識你那一天開始,我就決定唯你馬首是瞻,至死方休了。
不管你是想當的是一國之君,還是藩地的土皇帝,我都會跟隨你的左右。
我態度就是沈家的態度,祖父他老人家好說,父親和大哥那邊恐怕要費些口舌。實在不行,我脫離族譜就是了,反正父親叫嚷過不止一次,要將我逐出家門。”
他的善解人意,讓鳳康滿懷愧疚和感激,“瀚之,我欠你實在太多。”
“你們之間用得著說這種話嗎?你若過意不去,等我們到了清陽府,你封我一個藩王丞相當當好了。”沈長浩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
“那是自然。”鳳康鄭重地保證,“到時你只在我一人之下。”
沈長浩挑起眉毛,“那王爺要將王妃置於何處?”
“只怕回到清陽府,她如魚得水,連我這個人都不放在心上了,又豈會管我們在做什麼?”鳳康不無幽怨地道。
想到葉知秋的性子,沈長浩覺得他的擔心很有道理,調侃道:“這種事情我可幫不上忙,王爺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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